“别跑那么快!”听起来像是孩子妈妈的声音。后面跟来一男一女,追着孩子们。大概是一家人来这里郊游吧。女人提着大篮子,男人带着照相机。
纪子呆呆地,目送这家人远去。
不久,纪子看到一个路标。材质很新,字也漆得鲜明。指向前方的箭头旁写着:狮子吼旅游长廊,向前0.5千米;指向后方的箭头旁则写:新指汽车站,向后1.3千米。“新指”是纪子不知道的地名,那“狮子吼旅游长廊”又是怎么回事呢?
移栽的柏树、修整的路、洗去了青苔的守路神、一家四口、旅游长廊……这里到底还是不是狮子吼峡?纪子觉得这里连空气都变得陌生了。
这里曾经是一片阴郁荒芜的土地,树木繁茂,雨水多,浓雾不散,溪流会突然涨水,汹涌狂乱。在这里,人们举行着冷冷清清、缺少活力的祭典。有一间古老的神社,没有固定的神官,有求签箱却没有解签条。
“第五十二号签,凶,等人不遇。”
是的,纪子等待的人并没有出现。直到那天的最后一刻,晃二依旧没有在纪子面前现身。
从重吉岩顶上下来的纪子,直接回到了晃二的家。家里还是早上纪子走时的模样。
“他们家,现在一个人也没有了。”
确实如那位老妇人所说。家具搬走留下的痕迹、薄薄的灰尘、飘着渣滓的浴盆,都说明家里并没有住人。
“幸好煤气炉留下来了。”
晃二这么说过。现在想想,这说法真是很怪。难不成他以为煤气公司的人会把这间空房子里的煤气炉和开水壶拿走?
所以,那个人,他并不是晃二,只是出于未知的什么原因,借用了埴田晃二的名字。而且,可能也不是千字村的人。
“不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纪子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前,思维静止了几秒。如果他不是这村子里的人,那么,他也许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他是谁?对纪子而言,那个人就是晃二。也许,真正的晃二会回到这个家呢?虽然可能性很小,但纪子心中存有一线希望,她在这间屋里等待着。
最终,晃二还是没有回来。
第二天早上,纪子离开了晃二的家。外面薄雾缥缈,透着微弱的阳光。
她又去了一趟耳成神社。神殿大门紧闭,篝火已被收拾干净,一点也看不出昨天在这里举行过祭典。纪子心不在焉地抽了一只签。
是第八十九号签。
是吉是凶,纪子自然无从得知。她走过守路神前面的那条路,朝玉助温泉的方向走去。
离开那片土地之后,在千字村的一切奇妙经历都变得那么不真实。脑海中的记忆也是若有若无,如梦一般。
不过,关于被杀的埴田晃二的事情,纪子还是希望能查清楚。她来到图书馆,翻看一个月以前的地方小报,确实找到了埴田晃二的消息。报上还刊登了他的一张照片,虽然不太清晰,但纪子能够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这张脸,他与纪子见过的“晃二”一点儿也不像。
据这篇报道说,关于埴田晃二被杀的案件情况是这样的。
发现尸体的是建筑公司的工人。他在千字川偶然发现了一具男人的尸体,就在一钱岩附近,上半身浸在水里。警方判断很有可能是谋杀,于是对尸体进行了解剖,在其体内发现了残余毒药。毒药虽是氰化物,但直接的死因是窒息。警方推断,死者应该是意识到身体的异状,想到河边饮水,最后却由于浑身无力,淹死在河里。
被害者名叫埴田晃二,二十三岁,没有固定职业,之前一直在东京的汽车加油站做汽车维修。平时和邻里甚少往来,不像是一个会招来怨恨的人。
晃二有一个妻子,名叫绯纱江,两人结婚才两个月。
关于犯人的身份,还没有头绪。不过,在案发那几天,有一名身份不明的女子住进了一家叫做“千字庄”的小旅馆,晃二死后不久该女子便失去踪迹。警方认为此人是重要嫌疑人,正四处追查她的下落。
纪子从报纸上获得的信息就是这些了。案件之后的进展,并没有报道。
纪子突然就对调查这件事失去了兴趣。这个埴田晃二,根本不是纪子所认识的那个“晃二”,而且他那个名叫绯纱江的妻子,和那个行踪不明的谜一样的女子,都和自己认识的“晃二”没有任何关系。
这件谋杀案到底给村里人带来了什么样的影响呢?好像也并没有引起很大的骚动。大概是跟阿供祭典一样,静静地被人们遗忘了吧。
纪子想再去一趟狮子吼峡。并不是去调查这件谋杀案,只是随着时光的流逝,她怀念起那时的风景了。她怕残留在脑海中的印象就那么被自己淡忘了。一想到冬季狮子吼峡将被大雪封路,纪子就坐立难安。她知道,自己对狮子吼峡的思慕,实际上是来源于对晃二的思恋。时至今日,她还对自己当时就那么离开了耿耿于怀。虽说意外的男女之交羞于启齿,但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问清楚呢?
第二次的旅行,纪子并没有期待和晃二的重逢。她害怕希望背后的绝望。然而,如今已完全变样的狮子吼峡,将那一丁点儿的希望变得更渺茫了。
千字川变成什么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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