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二低声说。金海急得眉头紧皱,催促道:“你快说啊!”
“其实我特别喜欢炽天使S5。”
“炽天使S5是吧?你真有眼光啊,晃二。”
金海高兴地笑了。
“那辆车不错,女人都喜欢。走山路也不怕。你就交给我办吧。”
金海将茶餐厅的发票放进口袋,对晃二说:“还有——昨天……”
看他很难开口,晃二接口道:“来找我的客人很多的,我哪能每个人都记得清楚呢!”
听到晃二这样说,金海握了握他的手。晃二觉得,金海的手很硬。
金海走后,晃二想起了昨天坐在车里的那个女人。
虽浓妆艳抹,但很在意晃二注意她的目光,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金海好像说要找下筋律师做什么来着,算了,管他呢!反正炽天使要到手了。晃二一心只想着他的宝贝车子。
一周过后,金海开着炽天使来了。晃二没有跟同事们说这件事,而是让金海把车送到了家。这样晃二就满足了。
第二天,晃二递交了辞职信。理由是:母亲逝世,要回老家继承祖屋。简单交接之后,晃二就开着炽天使,回到了千字村。
千字村比之前更荒凉了。
积雪融化,万物复苏,本应是最繁忙的季节。插秧、祭典临近,整个千字村却疏于田间准备,也没有人管那些被积雪压弯的树木。
晃二家里寄来了同学会的邀请函,邀请函上落有曾担任学生干部的金海芳男的名字。每人需承担的聚会费用出奇得少,聚会还设有抽奖环节。看来是大坝公团一点点推行的拉拢政策奏效了。虽然晃二没有亲眼见到,但也能想象得到,那些怀揣礼品的银行、保险公司、房地产商的业务员们,在村里到处转悠的身影。
源吉病倒了,一见到晃二,眼泪都下来了。然而他对大坝工程的反对执念却更深了。
“我就是死了,也不会让千字村沉于水底!”
他病得几乎说不出话了,只有眼神还是闪着异样的光辉。
源吉对晃二讲了好久的作战计划,最后还让晃二找下游的几个农民和大坝公团谈判。
晃二觉得源吉陷入了一个人的妄想中,大概命不久矣。
晃二并没有去找下游的农民。就这样过了两三天,他家附近新修了一条路出来。他家后面,就放着那辆漂亮的炽天使。看着这条路,他觉得无论源吉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了。不久,便传来了源吉的死讯。
这是帕宗最早告诉晃二的。
“源吉老爷子死前最后一句话很可怕。死了,变成厉鬼,也要破坏大坝。他是这么说的。”
葬礼很气派,送来的祭品堆成山。源吉的妻子阿金在成堆的祭品中间坐立不安。
金海芳男也出现了。他对晃二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照我说的做,明白吗?”
晃二注意到祭坛上堆起来的奠仪袋全都鼓鼓囊囊的。由此看出,村里人开始撑面子和浪费了。
源吉的死,也实际上标志着,大坝建设“反对期成会”的正式解散。大坝公团又重新开始举办说明会。虽说是说明会,最后总是变成酒会,只是哄着村民们一起开心地玩乐。不能喝酒的晃二觉得无聊,去了一次就再也不参加了。他想,八成同学会也和说明会差不多吧,于是连回执都没有写,决定不去。结果,成堆的礼品寄到了他家。
一直在暗中默默工作的机器,一下子都现了身。建设委员的身影在村里也变得引人注目起来。
“工程进行很快,据说十月份就灌水了。”帕宗告诉晃二。
“这么快?”晃二吃了一惊。他本以为,最快也要到明年才能完工。
“要赶在下雪前完成。”
晃二想,这大概是要避免反对派死灰复燃吧。并且,之前肯定做了许多准备工作,要趁村民们还没发现的时候,先建好大坝。
说明会上说,好像是要建拱型水泥大坝,高约一米半,堤坝长两百多米。规模并不算太大,但投入了最新的机器和最先进的土木建筑技术。古人说“杀鸡焉用牛刀”,但大坝公团就是这么做了,并且不停赶工,看来相当惧怕反对派卷土重来。
不过且不说下游农民,千字村的人们是一点也没有反对的意志了。大家应该都要去源吉的尾七①法事。
①按照佛教仪式,先人去世是要做法事超度的,将尸骨放在家中四十九天,代亲人安息后再安葬。七天为一周期,第一个七天是“头七”,七七四十九天是“尾七”。
去源吉家的路上,晃二遇到了埴田荣吉。他看起来脸色不好。帕宗说过,最近他好像因为财产分配的事情和几个儿子闹僵了。
“钱这个东西,真是会惹麻烦。”
帕宗呆呆地看着晃二的炽天使,一边说道。
第贰话
源吉的尾七法事办得相当隆重。
这倒不是深泽家的意思,而是全村人都想来看看,就一起给办成了这样。
犬石村长也来了。他瘦瘦的,长着一张宽大的脸,总是笑眯眯的。喝醉了之后,他开始调戏起未亡人来。
“明天插秧节过后,就是阿供祭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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