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琪把目光移开,转了转眼珠。“摩根告诉我们她戴着一个面具。有人动过它吗?”她转过头看着两个协警,问道。
“我们到这里后没人动过。”杰夫又接过话茬儿说,”摩根第一个到这里,他确保没人动过任何东西。我不能断言护林员怎样,但他说他只动过她的手腕。”
“好的。”哈利说,”现在我们进去检查尸体,但我们会沿着外圈走,免得把我们的脚印也混进去。”
“注意脚下。”杰夫提醒道,“这片沼泽地周围有几条水蝮蛇。”
维琪皱皱鼻子,微微颤动一下身体,“蛇,鳄鱼,再加上一具戴着狂欢节面具的女尸一我真的开始爱上这个案子了。”
哈利认真地看着维琪。她的眼中透露出确定无疑的坚忍,她那停尸房般的恐怖幽默绝对是个加分项,这是命案员警必需的生存工具。是的,他想,她会干得很棒的。他冲她愉悦地一笑,说道:“明天我们还有吸血鬼呢。”
“我得等到明天吗?”
“他们只在星期四出现。”
“那狼人呢?”维琪问。
“在佛罗里达从未见过——那身毛在这里太热了。”
“该死,我本来可以发誓说我曾经跟几个狼人约会过呢。”
他们沿着外圈向尸体走去,一路上不仅留意着协警提醒过的毒蛇,还注意寻找杀手可能从第一犯罪现场扔进茂密灌木丛中的任何证据。他们没有发现什么,但随后将进行更加仔细、更大范围的搜查。目前他们需要尽可能地从尸体上获得更多的资讯。
那具女尸仰面躺在一片黑色的、即将腐烂的植被上,身着一件黑色直筒连衣裙。如果那件连衣裙的前面没被刀子全部划开的话,其长度会刚好盖在膝盖以上。她的内衣只有一件黑色丁字裤,已被扯到一旁,露出修剪整齐的阴毛,其颜色跟她头发一样是淡黄色的。她的乳房同样裸露着,丰满,滚圆,坚挺。
“植入型隆胸。”哈利说道。
“那还用说。”维琪说道,“即使所有的肌肉都变软松弛下来,乳房也不会松弛变形。整形外科医生应该在他们的广告中用这句台词。”
“我想他们已经这么做了。”哈利说。
他们嘴上开着玩笑,眼中却没有丝毫的轻率,每对眼睛依然目光严峻、锐利有神。这又是停尸房般的幽默——两个侦探每日都不得不去目睹血淋淋的杀人现场,同时又得试图保持神志正常。
哈利从他的犯罪现场手提箱里取出一个宝丽来相机,给原位未动的女尸拍了两张照片,又给她的双脚拍了一张。女尸没有穿鞋,两脚比较干净,只是沾着一层海边的沙子,这不仅表明她最近去过海边,还表明她是被人搬运到这里的。随后哈利仔细查看了一下他们周围的环境。周围看起来既平静又危险,也只有原始森林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要不是闯入了这具衣着时轚的年轻女子的尸体,他很可能正站在一个数百年来都不曾改变的地方。他放眼望去,前方是几个巨大的柏树树桩,与尸体旁的树桩一样,每个树桩都因年久而腐烂。它们可能自二十世纪初就生长在那里,那时伐木工人走遍佛罗里达去寻找并伐掉他们所能找到的所有成熟的柏树。他的左边是几棵南方槲树,槲树的大树枝上缠绕着厚厚的寄生藤。槲树之间是一小簇一小簇幼小的池柏,许多池柏的树干上都依附着蝴蝶兰和复活蕨。密密匝匝的沼泽蕨则成片地簇生在黑色松软的沼泽地上,其锯齿状的边缘为小动物提供了安全的领地。正当哈利查看时,一只棉鼠急匆匆地从一片沼泽蕨蹿人另一片沼泽蕨,惊起一对黄喉地莺,两只小鸟仓皇地飞起,寻找更安全的庇护所去了。远处,他能听到树蛙像鹅一般的哼哼声和蝉尖利的鸣叫声。树的上方,他看到几只森莺和白眼绿鹃正在树梢间飞来飞去。
他感到有只手搭在他的胳膊上,他转过身来。维琪正奇怪地看着他。
“你是在沉思,还是在欣赏探索频道?”她问道。
哈利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却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我们可以相当肯定地说,凶手是开车进来的,至少一直开到了沼泽地。但是为什么冒这个险呢?为什么冒着被人看见的危险呢?他很可能被正在小路上驾车的公园护林员或者徒步旅行的众人看到。为什么还要冒这些险?有那么多可以弃尸的地方,夜里的海滩,州中部所有那些茂密的松林。很显然他不是在这里杀死她的。他只是把她的尸体带到这里,摆放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为什么整个计划中会有这一部分,还是这地方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维琪回头看看尸体及其周围区域。正如那个协警所说,这个女人的喉咙被割开得那么深,以至于她的头与身体几乎被切开。这表明凶手要么十分强健,要么十分愤怒,否则切割的力度不会这么大。但是没有血迹溅泼在柏树桩上或柏树桩旁边的沼泽地上。颈动脉被割断后血会一直不断地涌出直至心脏停止跳动,因此在什么地方一定有喷出的一大摊血。当他们发现那摊血时——假如他们发现了那摊血——那么,他们就发现了真正的犯罪现场。哈利的声音把她的思绪带了回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威廉·赫弗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