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在信箱里找到母亲每年一次的来信时,他脑子里还一直在想着达琳·贝克特被毁损的面容。只是又多了一点”邪恶”来结束这一天而已,他想。他拿起信,没有拆开,便直接把它扔到门口靠墙的一张小桌上。他踢掉鞋子,像以往一样,把它们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刚好在门后的架子下面。架子上挂着长板和头盎。他把长板——一种比普通滑板更长、更优雅的滑板——当做一项运动。清晨或深夜,他会沿街道或人行道乘着长板滑行,考验着行人的宽容度,他们的评论常常跟他一路相随。他喜欢长板,喜欢它带给他的锻炼,喜欢它把他带回与弟弟吉米肩并肩玩滑板时的美好回忆中。他们小时候有两个破旧的滑板,他总是与弟弟一起玩。
哈利对半切开三只柳丁,挤了一杯果汁,然后走到凉台上。正是高潮时分,海湾的微风送来阵阵浪花,在海边形成一条不变的波浪线。他深吸一口气,想驱散一天中经历的那些丑陋画面。他知道这不会起作用,今天不会。达琳·贝克特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她那毫无生气的尸体,那猫形的狂欢节面具,以及她经常光顾的那个肮脏的脱衣舞俱乐部,所有这些都无情地在他的脑海中闪现,并且都毫无道理地与等在客厅里的来信交织在一起。
“你好,哈利。”
他向凉台的纱门望去,发现珍妮·沃尔什正站在那里。
“天这么晚了,或者还这么早呢,你在干什么?”他问道。
“我睡不着,所以去海滩转了一圈。”
“危险。”他说,“我以前告诉过你。”
“我知道。我能进来吗?”
“当然。”
珍妮进来后,挨着他坐下,面朝着海面。她比哈利小几岁,身高五英尺五英寸,体重稍微有些轻,但是属于那种悦目的微瘦。她长着一头淡黄色的卷发,一双极其温柔的褐色眼睛。他是在一个清早遇见她的,当时他正踏着长板吓唬邻居。他在绕过一个街道拐角时速度飞快,把她吓坏了,结果她把刚买的一罐咖啡掉到地上。他向她道歉,陪她走回到咖啡店,又帮她买了一罐咖啡。不到一刻钟,他们就成了朋友。
珍妮住在哈利房子旁边一座遮天蔽日的公寓楼里。她是个股票经纪人,经济上有保障,近来与丈夫分居,比较孤独。因此,不到一周时间他们就成了非正式情人。这对他们每个人都是一种安慰和便利一对哈利而言,他不想在生活中有任何情感上的承诺,而对于珍妮,她还依然爱着那个早已离去的丈夫,尽管她丈夫与她在一起时,仍然迷恋年轻貌美的女性而再三对她不忠。
“那为什么还一个人去海滩散步?是想勾引晚上睡在那里的那些无家可归的精神病吗?”
珍妮仰了一下头,转过脸,冲他微微一笑。哈利觉得那笑容很漂亮。“只是在想那个马上就将成为我前夫的人。”她收起笑容,又望向水面,“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时说的那样,我就是一个天生的傻瓜。”
“那别再说了。”哈利说,“你看,哪天早晨那个小丑醒来,意识到你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时,也许你会变得幸运,或者不幸运,不管怎么样吧,也许他永远都不会意识到这一点。但你依然是一个好女人,享受作为一个好女人的乐趣吧!你是那种稀有的、独一无二的女人。”
“没那么稀有,哈利。你就不信任女人。”
“我也不信任男人。孩子嘛,呃,他们就是一般般吧。”
珍妮笑了,“假如人们发现你其实是那么柔弱的一个人,你再要人们相信你是个挺坏的大侦探可就难了。”
“所以别告诉任何人。”
“不用担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他们静静地坐了几分钟,然后珍妮把手伸过来,拉住他的手,“我能跟你一起待在这里吗,哈利?天亮前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我什么都不要。我真的什么都应付不了。我只想爬到你床上,躺在你身边。”
“当然,我愿意那样。”哈利想到了仍在等着他的客厅里那封来自母亲的信,想到了达琳·贝克特,以及这桩案子等着他处理的事情。他捏了捏珍妮的手,转向她,点了点头,“其实我也不想一个人待着。”他说。
第04章
一
哈利遭到记者和摄像师的两面夹攻。那些人早就聚集在警察局的后门,等待着可能透露有关达琳·贝克特谋杀案资讯的任何办案人员的到来。哈利只是向他们耸了几次肩,咕哝了一两声,但没有提供任何资讯。根据他们所喊的问题,哈利感到他们知道的几乎跟他一样多。他们甚至知道达琳的脸上盖着一个面具。当他到达楼上的办公室时,迎接他的是刺耳的电话铃声。这些电话要么来自外地的记者,要么来自提供资讯的人们,然而他们所提供的有关达琳的生活、谋杀、蒙主恩典等资讯,基本上毫无价值。他经过迪沃·沃什的桌子时,迪沃长吸一口气,摇了摇头。她指着桌上的两份当地报纸的头版位置,每份上面都有一张达琳·贝克特漂亮得让人无法忘怀的照片。
“我没记住名宇,但是他们都说那里特别、特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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