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又按了一次门铃,终于有一个又矮又壮、身穿T恤衫和短裤的女人前来应门。女人长着一头不听话的褐色头发,模样一般,没有化妆,看起来还有点儿上气不接下气。根据维琪的笔记,这个女人和她丈夫均为三十五岁,但此刻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很多。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正在后面的房间整理床铺。”
哈利举起警徽,向她作了自我介绍。
女人的脸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昨天刚有一个侦探来过这里。是不是为了同样的事,那个伤害我儿子的婊子?”
“是关于达琳·贝克特。”哈利说,“你是霍尔夫人吧?”
“是我。贝蒂·霍尔,受害人的母亲。”她的声音里有一种不耐烦的饥讽,好像是在重复一句她无数次听到和读到的话。
“有些事我得跟你、你丈夫和你儿子谈一谈。”
“我丈夫在工作,我儿子在睡觉,而且我不会为这事叫醒他。”她的语气很强硬,哈利知道最好不要强求她去改变她刚刚表明的立场。
“那么我现在跟你谈一谈,我今天晚些时候再来跟你丈夫和儿子谈。你预计你丈夫几点回家?”
她厌倦地呼出一口长气,“六点,六点半。不会比这早。”
“你能不能安排一下,让你儿子到时也在家?”
“为什么不呢?”她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摇了摇头,“为什么不让他再失眠一夜呢。”
她带他穿过装有空调的房子,再穿过一组滑动玻璃门,来到外面的有个小水池的凉台上。她解释说她不想吵醒儿子,让他无意中听到又一次关于达琳·贝克特的谈话。然后她呼出一口气,好像终于对不可避免的事情做出了让步。接着,她问哈利是否想喝杯咖啡。
“谢谢,我想喝一杯。”他回应道。其实他不想喝咖啡,什么也不想喝,但现在既然她有了让步的表示,他想让她把这种心情继续保持下去。“奶油?糖?”
“清咖啡就行。”
她回到房间,几分钟后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回来了。即使还没有品尝,飘来的香气告诉哈利,咖啡会很好喝。
哈利不慌不忙,很自然地转入了讯问程式,“霍尔夫人,我自己没有孩子,因此我不能完全理解此遭遇给你和你的家人造成的痛苦。很抱歉我不得不提及此事,让你们再次回忆它。但是我们有一个谋杀案要调查,而且如你所知,媒体对此案非常关注。现在,不管怎样,这已经给我的上司带来了压力。相信我,那压力越来越大,所以我需要尽快结案。如果我能做到这点,对你同样有好处。我越早查明是谁杀害了达琳·贝克特,媒体就会越早远离你和你的儿子。好吗?”
“你们会保护我儿子和我的家人不受媒体的骚扰吗?”她死死地盯着他,说道。
“我们将尽最大努力。我是该案调查组组长,我不希望媒体与我们的任何证人接触。但是我只能控制我们这一方。如果你或你的家人,或你们的任何一个朋友,决定与媒体谈话,我是无法控制的。但是我们不会向媒体泄露任何资讯。”哈利没有说他也无法控制自己部门的高官们可能做的事情。
“我们已经接到他们打来的电话。”她说,“于是我们马上就把电话号码换了。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她嘴角的线条绷紧了,但是哈利可以看出她在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六个月前我们把老房子卖掉,搬到了这里。我喜欢我们的老房子,我们都喜欢。我们的孩子们在那里出生,我们的大多数朋友也在那里。但是那个女人——她所做的事情和由此带给我们的恶劣影响——让我们几乎没有选择。我儿子每次走出家门都很害怕,害怕某个记者或疯子从灌木丛中跳出来骚扰他。”她的眼里涌动着泪水,“校方甚至迫使他转学。他被学校开除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对他所做的事情,而那个女人是学校的员工。”此刻她的两只拳头都捶紧了,“噢,他们说这是为他好,其实他们只是想摆脱他,摆脱他们应负的责任,因为是他们导致那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他看出了事情的真相,他们是在惩罚自己。”她猛地摇了摇头,“他还能怎么看?甚至连他从小就去的教堂也反对我们。”
哈利打开笔记本,上面有维琪的笔记。他必须把问题转向他需要答案的方面,并希望这个女人愿意回答他的提问。但他知道,即使是清白的人,也未必愿意合作。
“霍尔夫人,昨天斯塔诺波利斯侦探在这儿时,你们告诉她,贝克特女士被害时,你们全在家里,在一起。”
“对。我和我丈夫在客厅看一个我们喜欢的节目。孩子们在家庭活动室看别的节目。”她补充道,“我们甚至还告诉了她那些节目的大概内容。”
“我知道。”哈利说,“但是根据斯塔诺波利斯侦探的报告,除了在家里的人,没有其他人可以证实你们当时全都在家里。”
“呃,那不是真的。”她急促地说道。她摇了摇头,“我的意思不是说那个侦探没有说实话。我的意思是她走后我才想起来,我丈夫的母亲那天晚上来过电话,说她找不到药了。她有心脏病,丈夫几个月前刚去世,所以每当出了什么问题她就给乔打电话。我觉得她只是需要知道有人在那里帮助她。”她淡淡一笑,“不管怎样,她打来电话时大约十点钟了,我接的电话,然后给了乔。后来,一小时后她打回电话,还是我接的,然后给了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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