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丈夫伯特是个退休的海军军官,现经营着一家专做车险和船险的小型保险机构,尽管如此,他的样子还是像一个一生都在干体力活的人。他穿着一件宽松的华达呢裤子和一件白色的开领衬衣,体形矮壮,长着一双粗糙的大手。扁平的鼻子坐落在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阔脸上,前额的发际线已经退到头顶,所剩无几的灰白头发理成了短发。他的眼睛与他妻子的一样,毫无生气,哈利不知道这是由于他们女儿去世的缘故还是令人沮丧的艰苦生活所致。
哈利从未采访过达琳的父母。最初这是分派给约翰·韦瑟斯和尼克·班尼武度的任务。韦瑟斯曾告诉他,尽管她的父母因她的死而痛心,但他们似乎也为她离开了他们的生活而松了一口气。哈利认为那是最令人伤心的评论。
现在,尼克被暂停刑侦工作,达琳的父母便交给了维琪和吉姆。
维琪送走这对夫妇,回到办公室,这时哈利走了过来。
“吉姆在哪儿?”他问。
“他留下来整理档,确保尸体交接的所有文书工作……以及证据链等符合规定。”维琪说。
“我看见她父母离开了。”
“是的,停尸房的景象很凄惨。他们让随行的丧葬承办人把尸体接走,打算明天举行一个简短、快捷的葬礼。他们希望避开大童的媒体报道,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我没想到他们同意跟你到这里来。”哈利说。
维琪点点头,“我也是。我告诉他们有些事情要跟他们核实一下,我强调说这可能有助于我们找到杀害达琳的凶手。他们还处于震惊之中,所以像一对绵羊一样就跟着来了。”
“有收获吗?”
“相当多,实际上……如果我的直觉正确的话,甚至还要多。”她用冷冷的目光看着他,“你不是唯一拥有直觉的人,哈利。”
哈利不理会她的挖苦,“想分享一下吗?”
“你真是冲劲十足的侦探。”她停顿了一会儿,“我定个协议吧。你告诉我你母亲的事怎样了,它又是如何影响着你这个案子的,那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包括真实的资讯和我的直觉感受。”
“你怎么知道我母亲有事?”
“咱们的专案办公室都传开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希尔斯伯勒县的员警听到一些消息,就说给皮内拉斯县的警察兄弟们了。这样,一下子人人都知道了,连我也不例外。咱们的协议你同意吗?”
“你在跟我换取信息。这可以被解释为用扣留证据来要胁长官。”
“如果警局审讯我,我可以作证说你的精神状态不稳定,这还是最轻的说法。我没准儿还能受到嘉奖呢。”
哈利看着旁边,忍住笑容,“我确信你能。”他终于转过身,说道,“她的假释听证会快到了。我养父——克利尔沃特的一位退休警察——一直在跟一个在坦帕的州检察官办公室工作的朋友联系,想看看他们是不是计划反对假释。到目前为止我养父还没有得到确切答覆。”
“你呢?你会反对假释吗?”
“她杀了我弟弟,还试图杀死我。我希望她在监狱里关着。”
“你收到过她的来信吗?”
“每年在我弟弟被害纪念日那天,我都收到一封同样的来信。她在信中告诉我,她多么希望我在天堂,跟耶稣和吉米在一起。”
维琪垂着眼睛,看着地板,“那一定很伤人。”
哈利的下巴绷得紧紧的,“如果她设法把我送入堂,那将会更加伤人。”
维琪抬起眼睛,用柔和的声音问道:“如果她那样做,你会怎么办?”哈利看着她,久久地看着她,这让维琪怀疑他是否在努力想出一个答案。他眨了眨眼睛,接着又深吸一口长气。当他终于说话时,声音冰冷、平淡。
“我会阻止她。”他说。
维琪看着他的眼睛,但那里没有什么异样。他的声音表明这是他的最终决定,暗示着即将发生的杀母行为。她怀疑他是否真的会去做,那种行为无疑与她渐渐熟识起来的这个男人不符。但是多年的警察经历告诉她,人们有时会被迫去做他们在正常情况下认为是出格的奸情。哈利也可能那样做。她怀疑如果哈利被迫做出如此可怕的举动,还能否从情感上解脱出来。她知道她自己不能。
“好了,你的无礼要求已经得到满足,现在跟我说说达琳的父母吧关于她,他们都告诉了你什么?”
哈利的问题把维琪带回了现实,她把其他的想法放在一边,“我了解到的情况主要来自她母亲,很有意思。你还记得达琳称她小时候曾受到性虐待吗?”
“那是她为自己辩护的主要依据,是她给出的她虐待那个男孩的一个藉口。”
“是的。嗯,她母亲证实性虐待确有其事,但方式有些奇怪。她在谈起达琳的童年时,称达琳还是个小孩时就喜欢戏弄男人。她说她在八九岁时就开始了。即使在那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坐在上面的时候,她会以一种挑逗性的方式来回‘扭动’。”维琪用手指给那个词打出想像中的引号,表明她对这一指责并不太相信,“她说达琳还愿意把头靠在他们胸前,给他们长时间的依依不舍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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