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紫燕踏进院子,刚要迈步进屋,却忽见屋旁大树的阴影之下站着一人。他一袭黑衣,又被树叶遮蔽了月光,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一双眼睛迥然炯炯发亮,静立无声凝视着屋内方向。上官紫燕被吓了一跳,再定睛仔细望去,依稀可辨一张平凡无奇的面孔,但她认得此人。
那人听到声响转过身,朝上官紫燕看来。上官紫燕唤道:“暗影。”
她刚要上前,暗影却向后退了一步,眨眼之间,一转身隐没于黑暗中,失去了踪迹,只剩树叶依旧摇动,仿佛他从不曾存在过一般。上官紫燕尽管感到疑惑,但也思索不出要领,略作停顿之后,重又迈开脚步进了屋。许是钱思仁才离开不久,屋内还燃着烛火。上官紫燕四下打量,虽陈设简单,可收拾得甚为整齐,不难看出,钱思仁乃是行事严谨之人。
不一会儿,钱思仁便回来了,刚踏进门便招呼道:“听侍卫说紫燕你来了,抱歉让你久等。”
上官紫燕摇摇头:“你现在可有时间?青翊让我来请你过去。”
“可是关于宫婢慎行自缢一事?我今日也有所听闻。”钱思仁连歇息也顾不上,忙向紫燕道,“那我们快些赶去,入夜前我须得离宫,怕来不及。”
“青翊说,要尽可能避人耳目。”
“我明白。”
二人行至院中,上官紫燕忽又忆及方才情形,忍不住问道:“暗影可是除了执行命令,不与旁人说话?”
钱思仁一怔:“为何有此一问?”
“我来时在院中见他,只唤了一声,他便跑了。”
钱思仁停下脚步,看着上官紫燕问道:“你在这里见到他?”
上官紫燕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树:“他就在那树下,像是望着屋内,难道不是你派他在此看守?”
“哦,你一提我倒想起来,确实是我下的令,不过,他尚有其他任务在身,可能走得急,不便与紫燕你交谈。”
钱思仁微笑着解释,又迈步向前走去。上官紫燕赶忙跟在他身后,亦不再追究这个话题。
两人回到翊祥宫,青翊已等候在正殿。待钱思仁与上官紫燕皆坐在一旁,青翊才从袖中取出一物,交与钱思仁。
“思仁,你可认得此物?”
上官紫燕也凑上前端详,顿觉眼熟不已。她拽出自己脖颈间佩戴金锁,与钱思仁手中那个反复对比,从造型到材质做工,看上去都无差别。唯一不同之处是青翊送给她的金锁,正中刻一个“翊”字,而另一个金锁,刻的却是“礼”字。
“这不是……”
“是二皇子之物。”钱思仁接过上官紫燕的话,“我记得幼时,皇上曾赐予三位皇子每人一个专门打造的金锁,上书各自名字。”
“不错,正是二皇兄所有。”
钱思仁将金锁交还给青翊:“二皇子金锁怎会在你手中?你在何处寻得?”
“昨晚慎行被杀的屋中。”
“那个宫婢慎行,果然并非自缢?”钱思仁看似并不感意外。
“慎行留下一封书信,言及是自己杀了谨言,才畏罪自缢,虽无法对照慎行笔体,但信中疑点众多。”青翊沉声道,“对于她杀谨言的因由,寥寥带过,无法令人信服,且未提及她是如何杀了谨言抛尸井中,以她一个女子之力,若要将谨言尸首放入井里,恐难以完成。”
“因此你怀疑,慎行是被杀后,有人欲将杀人之罪嫁祸于她?”钱思仁会意。
“并非猜测,必定如此。”上官紫燕从旁开口,把昨日在慎行房中青翊查验完毕后一番言语,向钱思仁又转述一遍,面露愤然,“而且当日在皇上寝宫,二皇子还说了那样奇怪的话!”
“二皇子说了什么?”
“他言及宫婢之死邪气得很,让青翊多寻几个宫婢,以备不时之需,为何他才说完,慎行就死于非命?莫不是他的一种暗指?”
“这样说来,杀害谨言与慎行的,应是同一人?”钱思仁想了想又道,“是二皇子?”
“思仁,我寻你来便是想问,暗影在二皇兄处可有发现何异样?”
钱思仁摇摇头:“并未听闻,但毕竟暗影非昼夜皆在二皇子处查看,若二皇子趁夜潜出杀了谨言和慎行,暗影没见到也不无可能。”
“二皇子杀谨言,是因怕我们查出他派谨言来监视青翊行动,而慎行似乎知晓,许还参与其中,亦被他灭口,这也说得通。”上官紫燕偏头思索,面上依旧显得有些迷茫,“但我还有些事想不明白,谨言为何会死于离翊祥宫甚远的浣衣局附近的井旁?二皇子又是如何能出入慎行房内杀了她?莫非他不怕被发觉?”
“小燕子,说说谨言死当晚,你所见情形。”
上官紫燕将那天她从小虎子处返回,分别与谨言、慎行的对话叙述给青翊和钱思仁听,又继续说道:“但现在想来,当时有三点令我颇为疑惑。其一,谨言在不久前我们同用晚膳时,还无丝毫风寒症状,怎忽然声音那般不对劲?其二,她显得很是不安,尤其在我敲门后,更为紧张,似乎怕我进入房内。最后,亦是最为重要一点,慎行出房门查看时,我在她衣袖上发现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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