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之断章_[日]乾胡桃【完结】(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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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刚才说让你把车检证或是卡——”

  “这些不行!请给我零件!车上的随便一个零件!”

  此时传来了矶崎大叔的声音。

  “和实,为什么想要这么脏的东西?这次麻烦您了。唉?摔倒了?必须要小心一点。那个……是,是。我明白了。嗯?这是什么?和实你拿的是什么?”

  “不要碰我!”

  我在家里。家里空落落的,母亲住院了不在家,但我刚才回来时,还是向屋里说了一声我回来了。

  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走进房间,把书包扔到床上,自己也扑通一声坐了上去,身体沉重得仿佛灌了铅。

  眼前有个仪表盘,是车上的计速器,白色的刻度在黑色的底盘上呈扇形分布。指针也是白色,现在指着零。指针轴的下面有个圆形的里程表。翻回来,塑料质的背板上开着一个空,绿色、红色以及黄色的电线伸到了外面。

  可惜的是前面透明的表盖破了,对此我也无能为力,还是别要求太高吧。

  仪表,有刻度和指针的计量器——对了,我从小时候就一直想要这个。

  我迫不急待的蹭向壁橱,打开拉门。面前推着许多没用的东西,我随手都拿了出来。相册,口风琴,纳物盒,成捆的初中教科书、印刷品,小学生双肩包。

  当我粗鲁的把装着人偶的木箱扔开时,响起了玻璃破碎的声音,让我瞬间哆嗦了一下。但片刻的停手后,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继续行动。

  就这样,我终于从最深处找到了玩具箱。

  以前我放了什么进去呢。用薄板制成的箱子很牢固,表面贴着布,没有盖。我抱着从壁橱里拿了出来,倒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倾倒在地上。

  随着嘎啦嘎啦的声音,落下了各种机器零件。

  排得密密麻麻的铁板似乎是用合叶组合到一起的零件,叔父以前告诉过我,这个叫变压器。有许多齿轮互相咬合的零件是损坏的八音盒里的器械。六石收音机的绿色底盘。黑色电线束。每一根的顶端都粘着一个像是五元硬币似的中空铁盘。似乎是什么东西的天线。似乎是什么东西的刻度盘。裸露出来的扬声器。

  还有工具。有带皮革把手的螺丝刀、扳手套装。损坏的电烙铁。沾满油污的布条,叔父称之为抹布。

  还有螺丝,许多的螺丝,本该泛着金色或银色的光泽,但滚落在地毯上的螺丝表面全都锈蚀成了黑色。

  我把叔父车上的计速器添加到了这些收藏中,目不转睛的看着地面上稍远处的计速器。

  我突然身体失去了力气,神智恢复了正常。

  收藏了这么多的破烂玩意儿,小时候的我到底想用这些制作什么呢。我认为能做出什么呢?

  懊悔——无可救药的懊悔让我大声哭泣。

  22

  天童按了“下行”的按钮。红灯亮声。从车站乘车后还要上一个坡,所以我觉得还不如直接走过去。

  满员的公交中,我握着吊环,天童也没座,他比其他乘客都高出了一头,似乎脑袋就要撞上顶棚了。道路笔直,但公交却左右摇得厉害,大概是驾驶技术不佳。乘客的哈气在窗户上结成一层雾,外面细雨霏霏。乘客们手中的伞都早已收起,落下的水滴濡湿了地面。

  公交不久后到站了,我跟着天童硬挤着前进。交了车费走下公交,雨水哗啦哗啦的打在身上,我赶紧撑开了伞。

  我们两人下车后,公交的引擎再次发动,在烟雨朦胧的路上驶去,弥漫出一股汽车尾气特有的气味。

  雨滴打在伞上,啪啦啪啦作响。

  “帮我拿一下。”

  这种简便的黑伞一下子就能撑开,天童迅速的把伞把递到了我的面前。我先把包夹在右臂原腋下,右手拿着自己的伞,然后伸出左手接过天童的伞,以伸懒腰似的动作把伞罩在天童的头上。他一弯腰,麻利穿上了黑色的上衣。

  “谢谢。”

  周围潮湿的空气依然闷热,天童为什么要还多穿件上衣呢,我不太明白。

  车嗖的一声,从我们的右边擦身而过。

  “走吧。”

  人行道很窄,不够我们两人并排前进。当然即使足够宽敞天童也不会让我走在他的旁边。一般都是他走在前,我跟在后。雨水迎面落下,个头比我高的天童刚好充当了我的盾牌。

  我们中途穿过马路,换到道路右侧前进。人行道的右手边是类似酒店前的那种矮篱笆,走着走着变成砖头围墙时,人行道同时也变得更加狭窄,又走了一会儿,道路终于又变宽了。

  “就是这儿。”

  天童说着,用下巴向去路的右侧示意,那边有道气派十足的大门,守在两边的警卫穿着制服,外面套着雨衣。天童从容的快步走入,我在跟后面,门柱上有个木质的大牌子,上面的字吓了我一跳。因为上面用楷书写着“议员会馆”几个字。

  门内还有警卫,他们把天童带到了门口附近的小屋,似乎必须要办什么手续。我把麻烦事都推给了天童,自己发呆的站在后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今天偶然的穿得比较正式,我暂且松了口气。不过要来这种地方的话,还是事先跟我说一下比较好吧。想到这里,我死死的瞪向了天童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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