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法律代表所有人的道德…”想说下去的话被眼前步步逼近的人给折断。
“浔可然,你的法律没有冤假错案?你的法律没有因为能言善辩、家财万贯找人作伪证逃脱制裁的?”侯广岩说着,走近可可眼前,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飘进可可的呼吸里,“你的法律、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堆、狗、屎、”
可可无意识地后退,觉得眼前的空气都被压缩。她第一次无法面对一个她明知道满口都是错的凶手,连抬起眼来和他对视的勇气都尽失。侯广岩知道她曾经所有的弱点,知道她被内疚折磨的彻骨疼痛地长大,知道自己曾经那般的弱小任性,知道她被自己的错误逼迫的毫无退路,成为今日盖着厚厚保护壳的虚伪大人。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幼稚的法医小姐。”侯广岩站定在可可面前,高出一个头的身材让他恰好遮住了可可眼前的所有光线。
浔可然掐着自己的手心,搜遍心中仅剩的一丝勇气,“杀人……不是正义。”
侯广岩笑了,“我有承认过我杀人了吗?”他悄然弯下腰,靠近可可耳边,“还有,别和我提正义,浔可然,你给我听清楚…”
仿佛有条蛇信子在耳边冰冷地划过。
“云洁死了,你却活着。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正义。”
浔可然觉得整个世界的空气都消失了。
第11章 一片空白
白炽灯在头顶发出微弱的电流声。
浔可然回过神来的时候,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手脚冰冷地站在原地,僵硬的身体一动弹就发出骨头咔哒的细微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听来异常清晰。
我在干什么?我在哪里?啊对了,侯广岩的小诊所、办公室,我来找他,问他是不是杀了…
可可缓过神来,她明白自己刚才蒙住了,夸张一点讲,就像通常所说“觉得脑袋里轰地一下、”那样毫无知觉地就怔住了,被那句毫不掩饰的、充满恨意的话给吓蒙了。
原来所说人在受到巨大刺激时会愣神,会一瞬间醒着、失去意识,是真的。
“姐姐死了,我却活着…”
为什么不是你去死,为什么是她,也曾经问过自己很多遍。没有人可以告诉她为什么。连师父常丰也只是说,你要想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活着,该做些什么。
侯广岩已经离开,可可甚至都没有留意他是什么时候、如何离开的。
可可甩甩脑袋,我能做些什么……她打量了一圈,从口袋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橡胶手套,从书架到书桌,一点点翻找着。随着成长,人会有很多变化,但往往不会偏离跟性。侯广岩从小就是个好强、粗心的男孩,她不信他现在会变成一个精明细算到不留蛛丝马迹的人。
即使他学了医科,学会了杀人。
周大缯一脚踹开半掩的门闯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浔可然正在翻文件柜里的病人资料,警觉地回头瞪着他。两人对视几秒,可可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儿?”
周大缯没有回应,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办公室,“那家伙呢?”
可可没有回答,手里继续翻动成排成排的病历卡,脑子却不停在转。
“你怎么想到是他的?”大缯的问题让可可手头动作一滞,她放开手里的病例资料,抬头反问大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不知道,我问你怎么会怀疑到这家伙的?”大缯的语气里明显带着不耐烦,因为尴尬才用不耐烦掩饰。
“张力鸣犯得那桩抢劫杀人案,死掉的是他养女。你知道我在这里,你刚才进来一点惊讶都没有,而且直接问我为什么怀疑侯广岩。”
大缯不做声,眼神游离。
可可慢慢放下手中的资料,直盯着大缯。
“你跟踪我……不对,如果跟踪早就应该到了而不是现在…应该是定位我所在,用什么……”可可从大缯略带尴尬的反应中,惊疑地发觉了真相,她慢慢抬手,摸到脖子上的新项链,“你……送我这个是为了定位、我?”
大缯回头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混……”浔可然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去,“混蛋……你居然、拿这种对付嫌疑犯的方法、对我?”
“我没有把你当嫌疑……”
“队长!”白翎突然闯入,“已经呼叫了后援小组,正在赶、来……”白翎扫视了两人一下,显然发现了气氛不对劲。“我、我去接应…”舌头打结的白翎迅速逃离是非之地。
大缯脑海里百转千回,也曾经想过万一被发现要怎么解释,但此时却开不了口。要他这个大男人怎么说的出,在地下室事情之后,自己接连几夜都伴着恶梦惊醒,然后在清晨太阳都没升起前赶到可可家楼下,坐在车里等着天亮,等着看她的身影出现在窗边,拉开窗帘。然后平静地掐灭烟头去上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可可也咬紧了牙关,努力与快要脱口而出的一大堆粗话做斗争,她隐约能猜到周大缯跟踪定位她的原因,但却不能因此就释怀。以为是生日礼物的项链,其实是个常用来监视犯人用的定位工具,以为是带着心意难得一见的浪漫,原来跟深藏着这种见不得人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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