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波翼叫了声“师父”,不知该如何答对鹤野天,鹤野天却摇头笑道:“这只是我个人之见,也无法勉强别人接受,鹤紫云最终还不是带着族人出山去了?我也落得个如此下场。天意难违啊。”
光波翼沉默片刻,说道:“待弟子将御鹤术修成,可带您前往药师谷,请药师族忍者为您老人家医治手脚。药师族医术通神,定然可以令师父恢复如初。”
鹤野天却道:“我这把老骨头早该埋在那深坑之中,只剩下一口气,便是希望能等到你这般人物,总算老天眷顾,遂了我的心愿,我也该瞑目了。哪里还敢奢求治好手脚,重新游戏人间?”说罢,沉默半晌,若有所思,随即缓缓吟道:
一天云涛半日红,翠山蓝水高下平。才游东海蓬莱岛,又见北岭雪头峰。
吟罢,鹤野天默然凝望洞外虚空,仿佛在追忆往日御鹤翱翔的逍遥时光,眼角中不觉渗下一滴泪珠,缓缓流过他那张老脸上的道道深沟,轻轻滑落到衣襟上。
光波翼忍术本不在鹤野天之下,只过了十余日,便已能驾乘灰鹤飞行。他这才发现,原来依照鹤野天传授之法,坐上鹤背之后,果然便好像被那鹤背吸住一般,并不会滑脱。当年,那鹤锋想必是只顾着与鹤野天争抢控制白鹤,加之白鹤在空中翻转飞行,故而鹤锋一时大意,方从鹤背上摔下。
再过半月,光波翼已可召唤、驾御白鹤。又过了月余,光波翼竟已召唤来丹顶仙鹤,乘之飞空。
鹤野天见光波翼不负己望,很快便修成御鹤术,大感欣慰,对光波翼说道:“如今你已修成御鹤术,我再无牵挂了。还有最后一个小小心愿,希望你帮我达成。”
光波翼说道:“师父请讲,弟子一定照办。”
鹤野天道:“我还想再乘鹤上天遨游一番。”
光波翼立即点头答应,当下便要去召唤仙鹤,却被鹤野天止住,道:“不急,明日一早咱们再去。”光波翼便出去采办了一张无腿的矮背靠椅及一些绳索,以备明日令鹤野天可靠坐在鹤背上。
当晚,鹤野天让光波翼仔细思维,将修习和施展御鹤术时遇到的疑问一一问明,自己分别予以详细解答。他又主动将御鹤族的一些秘密告知给光波翼,特别提到御鹤族中有一秘术,名曰“鹤变”,修成此术,可化鹤而飞,不需再驾御飞鹤,而且依照忍术成就大小不同,可化作不同种类的鹤儿。
只是欲修此术,必须打通体内两条特殊气脉,常人极难做到,故而御鹤族中罕有人能修炼此术,其祖先只得将鹤变术修炼之法藏于隐秘之处,留待将来有缘者得之。
二人彻夜未眠,翌日清晨,光波翼唤来两只仙鹤,将鹤野天抱到一只缚了靠椅的鹤背上,自己则乘着另外一只,双鹤齐飞。
前段日子,光波翼自己驾鹤并未飞得很高很远,此番应鹤野天要求,正好一同飞个痛快。
振翮高飞,耳畔风声啸啸,脚下白浪滚滚,云海中露出半轮红日,正是鹤野天所欲重温之景色。
到了无云的晴空,只见地面上山川湖野,色彩斑驳,好似泼染的画屏一般。州城村邑,渺如斗釜,一瞥之内,不知有多少众生于中喧闹生息。当真是:
湖水如一唾,人比蝼蚁小。不羡万乘国,只缘此心高。
任寒风透过胸背,光波翼只觉得自己似乎已融入这太虚之中,人世间的一切都如此渺小无意。
“这便是多少人为之争夺、多少人为之谋算、多少人以之为家国、多少人于中生生死死的大唐江山吗?”光波翼忽然之间体会到鹤野天的心境,知他为何要隐居山林,又为何愿意放弃复仇了。
飞到东海,光波翼怕鹤野天飞行太久,抵不住风寒,想让他降下去歇息一会儿,谁料呼唤数声也无回应。光波翼忙飞到侧前方,回望鹤野天,却见他头部轻垂,身姿松软,竟已溘然长逝于天上。
光波翼一时悲从中来,百感交集,眼泪簌簌而下,却不忍打扰这位老人,只得御着那两只鹤儿继续高飞,一直向东,穿过茫茫云海,飞过滚滚红尘……
埋葬了鹤野天,光波翼在那山洞中又住了几日,始终无法排遣寂寞沮丧之情,常常乘鹤随意游荡。有时飞到极高处,在天上呆想心事。
百典湖既是骗子,便难怪他授予花粉邪术与毒药,只是他既然与目焱交好,为何却要陷害目焱心爱的女弟子?之前他极力称赞黄巢,劝我投靠于他,莫非这百典湖是黄巢的手下?他既然与御鹤族忍者合谋骗我,莫非目焱也知晓这骗局?百典湖原本要挟我一同造反,否则便拒绝传授我忍术,之后为何又要假意传授我忍术?
念及于此,光波翼忽然想到,百典湖传授自己忍术之时,每次只是令自己回想往事,他在一旁静坐,却总能知道自己何时回想完毕。之前他也总能猜到自己心中所想,莫非他擅长通心术?光波翼忽又想到沐如雪被人诱骗至山中之事,那隐身之人正是身兼通心术与隐身术,目的却是为了帮助御鹤族忍者雪耻,莫非那人便是百典湖?不过如果百典湖精通那两种忍术,自然也是一名忍者,应当不会是黄巢手下,莫非又是被目焱搜寻出来的隐居忍者?
再者,百典湖为何要令我回想往事?难道他是在一旁窥探我的记忆?此后,我与花粉先后去了通州、长安,蓂荚忽然对我起疑,此事会不会与百典湖有关?可是他为何要拆散我与蓂荚呢?
52书库推荐浏览: 王东歌索巴宝花满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