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思琴听了光波翼所说,也便放下心来。
光波翼道:“我听燕儿姑娘的琴声,应当不至于要了府中这些贼寇的性命,不过他们多半也都成了废人,这是姑娘对他们施以惩戒吗?抑或是为李夫人报仇?”
曼陀乐此时从旁边屋子里走出来道:“没想到你这么厉害,连燕儿姐姐这琴声里拿捏的分寸都能听得出来。”
目思琴凄然道:“无论怎样也都无法救活夫人了,这全是我的错……”
曼陀乐道:“这如何能怪姐姐?但愿李夫人听了姐姐这首曲子,能够安心归去。”
光波翼看了看地上的七具尸体道:“咱们还是尽快将李夫人安葬了吧。”
曼陀乐问道:“葬在哪里?”
光波翼并不答她,而是问道:“那两个丫头还好吧?”
曼陀乐用手一指自己适才出来的那间厢房道:“都在房里呢。你打算如何安置她二人?”
光波翼道:“咱们去看看孙夫人,顺便将这两个丫头托付给她。”说罢请二人稍候,自己到各个房中搜罗一番,包了一大包银钱、首饰出来,并让曼陀乐对那两个丫头施展幻术,随即召来一群黑鹤,驮着众人及那七具尸体,径向西南山中飞去。
目思琴与曼陀乐皆大为惊讶,未曾料到光波翼竟能驾御一群鹤儿载人飞行。那两个丫头却身处幻术之中,只当是坐在马车中飞驰。
寻到紫阁寺中,已是寅末卯初,寺中僧人已结束了早课,大家尚不知京城失守之事。
孙夫人听说李夫人遇害,大为伤心,更不知陆燕儿实为北道忍者目思琴,以为她是被光波翼从长安城中救出来的,忙搂住目思琴安慰她,一面忍不住流泪。目思琴一时百感交集,竟也随她一起哭了起来。孙夫人愈加觉得目思琴可怜,便也哭得更甚,好一阵子二人方止住啼哭。
光波翼告诉孙夫人,孙遇如今正在兴元,只怕不久便会随皇上西行入川,请孙夫人暂且避难于此,并嘱咐孙夫人请寺中僧人超荐安葬李夫人等,又将那两个丫头托付给她,并将那一大包银钱留给她花用。
安排妥当,光波翼便与目思琴向孙夫人告辞。
孙夫人本以为“陆燕儿”也要留下同自己暂住一起,今见光波翼要带她一起走,忙问二人要去哪里。
目思琴见孙夫人满脸关切之情,不禁为之所动,说道:“独孤大哥要去北方,正好路过月儿妹妹的家,我也随月儿一同回她家中去住。”
孙夫人拉着目思琴的手道:“如此也好,北方毕竟比这里安稳些。只是你们这一路上可要多加小心!”
三人告辞出寺,孙夫人坚持送出寺门,光波翼向曼陀乐使了个眼色,曼陀乐倒也机灵,悄悄施展幻术,令孙夫人眼见三人骑马飞奔而去。
离寺既远,三人重又驾鹤飞到天上,目思琴忽觉从今往后自己便恢复了本来面目,不再是陆燕儿了,竟有些失落感伤。想想自从假装落难少女被黑绳三所救,一路上与大家朝夕相处,深受呵护,不知不觉与黑绳三生出情愫,及至后来入宫,到僖宗身边卧底,如今终于完成义父目焱所托之事,帮助黄巢成功取下长安,却又见到一直关照自己的李夫人横死,更有无数无辜百姓惨死于刀下,自己当真做对了吗?义父当真说对了吗?又念及自己与黑绳三从此两立,各为其主,只怕再无言好之日了,目思琴更觉心如刀绞,恨不得一头从天上栽下去。
自目思琴闻说黑绳三黯然离京那时起,黑绳三鬓上那两缕白发便一直飘拂在她眼前,好似两条白绫,又像两道青烟,更是她心中的两抹白色阴影,时时折磨着她,她甚至常常有股冲动,想要缢死在那两条白绫上,消失在那两道青烟中。
光波翼回头见目思琴眉头紧蹙,神色黯然,知她正心绪翻涌,便不扰她说话,御着鹤儿疾速飞翔。
飞进秦山,光波翼径直寻到罗刹谷,在目思琴房前降下飞鹤,问目思琴道:“你们是要先回房换换衣裳,还是直接去见目长老?”
目思琴讶道:“没想到光波大哥如此熟悉路径,看来你当真来过这里。你究竟……?”
光波翼打断她道:“你们换换衣裳也好,我先去庄中问候一声目长老,咱们稍后再见。”说罢微微一笑,转身踱步而去。
目思琴也不愿穿着宫里的衣服去见目焱,便拉着曼陀乐进屋去了。
光波翼独自穿过海棠林,刚刚步出林子,忽见迎面奔来一人,一边疾奔一边叫道:“哥哥!哥哥!”正是花粉。
叫声甫落,花粉已奔到光波翼面前,一头扑进光波翼怀中,紧紧抱住他又哭又笑道:“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你总算回来了!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光波翼颇觉手足无措,想要推开花粉,却被她死死抱住,又不好强行脱开,只得扶住花粉两肩道:“花粉,你还好吗?”
花粉将头埋在光波翼胸口,摇头道:“不好,我一点都不好,哥哥离开我已经整整六百一十日了,我都快要死了,哥哥也不来看我,你是不是已经将我忘了?”
光波翼心中一凛,没想到花粉竟然一天天地数着与自己分别的日子,当下说道:“我只是一直在奔波,再说,我来这里也不甚方便。怎么,你生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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