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僧人眼望着野兔没了踪影,这才转过身,缓步向山上走来。
南山低声对三人叫道:“你们快看那和尚!”
此时那僧人越走越近,只见他五十多岁年纪,穿一袭打满补丁的破旧僧袍,满头满脸尽是脓疮,额头上破了一块儿,血红殷殷,自然是适才向那后生磕头所致。
僧人走过四人身旁,与四人对视了一眼,一脸从容淡定,且面含微笑,似乎尚在为能救得那野兔一命而自高兴,眼神中自然透出一股慈悲与喜悦。
待那僧人走进寺门,南山低声讶叫道:“哥哥,那不是目焱吗!”
光波翼淡然一笑道:“今晚咱们须好生庆贺一番。”
南山问道:“庆贺什么?”
光波翼笑道:“庆贺我的仇人已死,大仇得报。”
南山怪道:“那目焱不是好端端地还活着吗?哥哥如何却说仇人已死,大仇已报?”
光波翼道:“此目焱非彼目焱,害死我父亲与义父者,乃是目焱的嗔恨毒害之心,如今嗔恨已转为慈悲,毒害已化作忍善,岂不是我的仇人已死,大仇已报?”
石琅玕抚掌道:“说得好!”蓂荚亦微笑点头。
南山又回首望了一眼寺门,皱了皱眉,说道:“哥哥说话越来越像个老禅师,仔细姐姐将来也生个禅师出来。”
蓂荚笑道:“那有什么不好,只怕求之不得呢。”
南山若有所思道:“禅师也好,禅师都是聪明绝顶之人。哥哥不是要隐名改姓吗?我看便改换一个天下最聪明的姓氏。”
光波翼却道:“聪明之士学道难,还是愚鲁些好。”
南山调侃道:“难不成哥哥想要姓鲁?”
光波翼略微沉吟道:“嗯,也好,今后我便姓鲁。”
南山问道:“哥哥不是说笑吧?”
光波翼道:“不说笑。”
南山笑道:“好,鲁禅师,你不是说要把阿尊者终生修持之法告诉给我们吗?何不趁今日大家兴致正好时说出来?”
光波翼道:“好,咱们边走边说。”
蓂荚道:“咱们走西边那条直路回家吧。”
光波翼应道:“此路快捷,正合我意。”
四人西行下山,光波翼道:“阿尊者一生不离《金刚经》与《无量寿经》,每日念佛数万声,尊者即是凭借此一念佛法门成道。”
南山怪道:“念佛法门并不稀奇,哥哥为何不早说出来?”
光波翼道:“看似平常之法,实不平常,一句佛号即是佛法全部大义,即是诸佛清净智慧、无为法身,念此一句‘阿弥陀佛’即是全性起修、全修在性之法,即是从果起修、即修即果之法,即是深妙之禅,即是诸佛之密。念佛时即是见佛时,见佛时即是成佛时,绝待圆融,超情离见。此事唯佛能知,唯佛与佛乃能究竟。如此最胜极妙之法,却被常人看浅了。”
大家均听得入神,南山又问:“阿尊者念佛也求往生极乐净土吗?”
光波翼道:“自然是求生净土。当知净土非在心外,全是圆满佛德所显,全土即是自心,全心即是净土。禅家所悟者亦不外乎此。不过参禅须是上根利智,净土一法却是三根普被,上至文殊、普贤、观音、势至,下及愚夫愚妇,无论何人均可借由一句佛号而生净土,亦可借由一句佛号而悟心,纵然此生不悟,往生至净土亦必然开悟,不但开悟,极乐世界的菩萨都是一生补处,都可一生成佛,是以像文殊、普贤这样的大菩萨也要求生极乐净土。经中之王《大方广佛华严经》道尽佛法玄妙,一切功德尽摄于‘普贤十大愿王’,普贤十大愿王最终导归于极乐,普贤菩萨发愿:‘愿我临欲命终时,尽除一切诸障碍,面见彼佛阿弥陀,即得往生安乐刹。’故知此净土法门乃诸佛心要,于众生利益独大。经中亦说,当来一切含灵,皆依此法而得度脱。”
南山点头道:“原来我每日所修,竟是如此殊胜之法,何其幸哉!”
光波翼笑道:“恭喜恭喜!”
南山不禁肃然起敬,双手合十道:“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光启元年(885年),一个姓鲁的男孩儿降生在余杭,天资聪颖异常,七岁出家,法号文益,跟随明州(今宁波)余杭寺希觉律师学法,从禅宗大德罗汉桂琛处悟心。文益禅师圆寂于后周显德五年(958年)七月,谥大法眼禅师,即法眼宗祖师,有《宗门十规论》传世。
后周显德元年(954年),南屏山慧日峰下的那套宅院被主人施出,由吴越忠懿王钱弘俶出资建成一座寺院——净慈寺,后成著名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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