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见二人下楼,忙点头招呼送客。心中却道:“这少年何时来的,怎的未见他上楼?”
二人径往后院,挑了几匹好马,又驾了那辆满载珠宝的马车,正欲离去,一名店伙计急忙赶上前来阻拦,原来是帮那些蛮人看守车马的。
李义南道:“这是我从蛮人手里买下的,不信你自可上楼去问。”
那伙计忙跑进去,却不敢上楼,将那小二拉在一旁相询。
小二道:“我也不知,只听那客官来的时候说过要与蛮人做买卖,还带着一位美貌姑娘上楼,便不见下来了,不知是否已被卖给那些蛮人了。唉!可惜那位姑娘了!”
这二人正说着话,李义南和光波翼早已骑马驾车扬长而去。
这边铁幕志已将农姑娘接到城外,光波翼与李义南回来与诸人会合后,大家忙询问救人经过。光波翼便将扮作陆燕儿戏弄蛮人的经过细细说了,众人都不禁捧腹大笑,只陆燕儿羞红了一张俏脸。
李义南向诸人道:“此番虽为救人,光波兄弟不但废了那些蛮狗的武功,又顺便劫了他们的财宝,只怕还碰巧破了南诏国的一件阴谋。”
孙遇笑道:“正是,那南诏国的赵大人只怕等不到米下锅了,哈哈哈哈!不过咱们仍需尽早赶回长安向圣上禀明此事,免得以后又让那些蛮人伺机勾结我大唐败类,坏我社稷。”
众人皆点头称是。
光波翼便将农姑娘送去与父母团聚,厚赠了那一干人等不少银两。又与孙遇等人换了蛮人的骏马,并为陆燕儿置办一辆马车,处置好那车财宝,这才重新上路,直奔长安。
(按:乾符五年(878年)四月,南诏遣使赵宗政来请和亲,请为弟而不称臣。唐廷以为其骄慢无礼,中书不作答牒,而仅以地方官西川节度使崔安潜的名义致书回答。十二月,赵宗政还国。)
一路之上,光波翼不失良机,常向孙遇讨教心法大意,亦学些丹青之术。孙遇且喜光波翼年纪虽轻,却颇具慧根,于莫名难信之法,常能领会大意,虽非明悟,却通其理,是以也欢喜与他交谈。
陆燕儿坐于马车之中,仍不时以琴言情,慕以涩羞,思以淡愁。黑绳三驾车,闻得陆燕儿的琴声,只假作不知,一脸从容,非迎非拒。铁幕志却常常听琴出神,整日无语。
这一日已到安康城内,几人选了家城北的客栈住下。
午饭过后,大家聚在二楼客房内茶话。光波翼提议道:“城北即是汉水,风光必佳,咱们便在此抚琴赏景,吟诗作画,岂不快哉!”
李义南笑道:“光波贤弟怎说的呆话?江边风光虽好,然这客栈窗外便是城墙,如何赏景?”
光波翼却道:“不妨。如今只请黑绳兄和陆姑娘吹箫抚琴,李兄舞剑,孙兄作画,我来赋诗,铁幕兄为我们做眼目。”
黑绳三听光波翼如此说,只微微一笑,显是明白他的意思。孙遇和李义南却不明就里,茫然望向铁幕志。铁幕志憨然一笑,向众人扫了一眼,见陆燕儿也正注视着自己,不禁脸上一热,忙将头扭开,说道:“也好。”
但见他双手当胸结印,默念一句真言。众人忽觉眼前一亮,只见客栈北面的墙壁与窗子一时突然消失,眼前空空旷旷,那城墙也不知何故竟然开了一个数十丈宽的大口子,城北的汉江及两岸风光豁然便在目前。
李义南蹙眉问道:“铁幕兄弟莫非也会幻术吗?”
光波翼哈哈大笑道:“李兄此言差矣,铁幕兄使的并非幻术,这忍术的名字唤作‘摩尼宝镜’,可令人眼光透山穿墙,明见幕后。铁幕兄擅长防护之术,然则以铜墙铁壁术御敌之时,总不能看不清敌人动向,是以便用这摩尼宝镜之术洞察敌情。”
孙遇接口道:“想必这摩尼宝镜术修炼大成时,便可不动本地,彻见十方了。”
光波翼应道:“正是,正是!兄长如何得知?”
铁幕志亦凝视孙遇,甚感惊讶。
孙遇释道:“适才义南兄误以为此乃幻术,殊不知我辈为山林房屋阻碍眼光,不能见其背后,正是被这眼前的幻象所迷惑。那房屋也好、山林也罢,本是前尘幻影,由我等坚固执着之妄想而成,并非实有。如人以手指按目,目酸发翳,妄见空中有花。花非实有,乃是因手指按目而成。山林墙壁亦非实有,乃由妄想执着而成。”
孙遇顿了顿,续道:“世界本静,亦无障碍,由我人心想妄动而致旋转,如转一火把,因其旋转而妄见火轮之相,实乃火把,并无火轮。如能澄心静虑,动转则止,妄动停止,则幻象随灭,幻象若灭,真相立现前矣。我见铁幕贤弟此术当是以真言、手印之力,并及自身之定力,令心虑暂得澄清,故而得见屋墙之外。然能令众人皆见,应是真言与手印之力为主。若能修炼至深,妄想断尽,幻心则灭,如是一切幻象尽灭,则一切真实自然现前。如《圆觉经》云:‘当知身心皆为幻垢,垢相永灭,十方清静。’”
李义南上前拉住孙遇戏谑道:“贤弟何时也变成了忍者?”
孙遇哈哈大笑。
光波翼道:“异之兄虽非忍者,却着实深谙忍法之道。”
铁幕志收了忍术向孙遇道:“孙兄方才说世界本静,难道这风吹水流,人来车往皆是静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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