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律师插问道:“你当时离方琼有多远?你们几个人大概都在什么位置?那屋里有个餐桌,还有椅子,对吧?”
“对。方琼掏枪的时候,我和陆伯平都退到了餐桌后面。后来,我从餐桌旁边检起了手枪,我又往后退了一步,方琼也往后退了,好像站在墙边,我们中间隔着餐桌和椅子。陆伯平站在我右边,陆婷应该站在我的左边。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夏哲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你还记得方琼那天穿的是什么衣服吗?”
“是一件粉红色的短款风衣,挺时髦的那种,她以前也穿过。”
“她进屋以后脱去风衣了吗?”
“没有,一直穿着。”
“那……好吧。”洪钧似乎还想问什么,但是没有问。他转身对法官说:“审判长,我没有问题了。不过,我请法庭传唤夏大虎出庭作证。他的书面证言,我已经提前交给法庭了。”
钱审判长点头表示同意,然后让法警去传在候审室等候的夏大虎出庭作证。
夏大虎走进法庭,在法警的指引下坐到证人席上。他看了看洪钧和检察官,又看了看旁听席上的白玫和陆婷,然后把目光停留在法官席上。
钱审判长询问了夏大虎的姓名、职业等基本情况之后,告诉他要如实提供证言,故意作伪证或隐匿罪证要负法律责任。
夏大虎很认真地念了一遍关于木材生意和撬盗保险柜事件的书面证言。
然后,钱审判长看着两名检察官说:“关于夏大虎的证言,我们在开庭之前也讨论过。有人认为夏大虎的证言和本案没有关联性。但是,为了充分保障被告方行使辩护权,我们还是尊重了辩护人的意见,允许夏大虎出庭作证。至于他讲的撬盗保险柜的事情和夏哲的案件之间究竟有没有关联性,一会儿法庭辩论的时候,你们可以充分发表意见。现在,公诉人有没有问题要向证人发问?”
“有。”钟检察官站起身来,“夏大虎,你当时给了夏哲多少钱,让他去炒股?”
夏大虎想了想说:“我记得,一开始给了他50万。”
“你确实给了他50万去炒股吗?”
“他说开户需要这么多钱。”
“但是呢,你为什么在开户验资的一个月之后就转走了40万,而且一直没有再转回来?”
“是这样,我让他就用10万去炒股……”
“你到底给了他50万还是10万?”
“我只给他10万,可是开户需要50万,而且我答应过,如果他赔了,我会替他还上,可是……”
“夏哲是否知道你只给了他10万去炒股?”
“这个……”
“请你如实回答。”
“我想……他是知道的。可是,我确实答应过,我会替他还钱,如果我有这个能力的话。现在他还不上了,这不是他的责任,是我的责任。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我被人害了。我觉得,我和夏哲都被人害了。这是一个很大的阴谋。”
“什么阴谋?”
“这……我也说不清楚,得问洪律师。”
“你这些话都是洪律师教给你的吧?”
“不,这是我自己想说的话。”
钟检察官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钱审判长问辩护人有没有问题要问。
洪钧起身问道:“夏大虎,你什么时间听说夏哲开枪把人打死了?”
“就是……就是那件事发生的第二天。”
“谁告诉你的?”
“是白玫,我媳妇儿,她是听陆伯平说的。”
“你听了之后是什么反应?”
“你是问我的感觉?我开始没信,以为是我媳妇儿蒙我呢。”
“为什么?”
“因为夏哲不可能开枪杀人。他不是那种人。他这孩子吧,自小就心善,特爱帮助人,还喜欢小动物。我给他抓个蜻蜓、蚂蚱什么的,他可高兴了。可是蜻蜓那玩意儿,养不了多久就死了,他可难过了。后来,我给他抓的蜻蜓,他玩儿一会儿,就都给放了,生怕它们死喽。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去杀人!如果说那是意外走火,倒还有可能。”
“谢谢证人。我没有问题了。”
洪律师坐下之后,钱审判长说道:“证人刚才讲的话属于品格证据。目前,咱们国家的法律对于品格证据的使用没有明确规定,但是从法理上讲,法官不能直接用品格证据来证明被告人是否实施了犯罪的事实。对于这个证据,公诉人和辩护人在法庭辩论的时候也可以发表意见。”
钟检察官向法官举手示意还要发言,经审判长同意之后,他再次站起身来,问道:“夏大虎,你说被告人夏哲心地善良,这我可以不反对。我想问你,他很聪明,为什么没有考上大学?”
夏大虎看了一眼夏哲,皱着眉头说:“他这个人吧,贪玩儿,在学习上还有点儿粗心,所以考试成绩不太好。”
“你的意思是说,他做事儿的时候容易疏忽大意?”
“有点儿。”
“那好,你说他不可能去杀人。这说的是故意去杀人,对吧?但是呢,我们现在并没有指控他故意杀人,而是过失杀人。你认为有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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