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西斯科是我的朋友,他不会相信你编造的这些故事,他会选择相信历史记下的事实。”
“历史事实。”因佩里特里重复道,“你一直在强调这个词,就好像这样就能增加其可信度似的。可实际上根本没有什么历史事实,不过是党卫队的宣传,再加上你自己的鼓吹制造出来的所谓的历史事实罢了。”
斯科尔兹内愤怒地站起身来说:“够了,不要再来烦我了。”
他大步向酒店走去。
因佩里特里在他身后喊住他,说:“等一等,斯科尔兹内上校,我还没有告诉你我想要什么呢。”
斯科尔兹内转身停了下来。他已确切地明白这个意大利人到底想要什么了。
18
赖安没怎么睡着。酒店的床又窄又短,对于他这种身材的人来说,睡在上面很局促。躺在床上,他一会儿想着西莉亚和她的吻,一会儿又想起了那个黑发男子的身影以及他手中的刀。
他在脑子里幻想着各种情节。
他幻想着当时那个男人没有占到上风,也没有把他按倒跪在满是尿液的地上。相反,赖安将那个黑发男子制伏了,夺过了他的刀。而后那个男人颤抖着把所有赖安想知道的都交代出来了。
他还幻想着西莉亚把他带回到寄宿公寓门口,像对待女仆一般把海兰德夫人打发走了,然后在那张铺着硬邦邦的坐垫的长椅上,西莉亚再次吻了他。这一次她突然将舌头伸入赖安的口中,饥渴地探寻着。她拉着他的手抚摸她的身体。在西莉亚的引导下,赖安的手触及了她的私处,暖暖地散发着春意。
后来赖安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他梦见了西莉亚微张的嘴唇和唇膏的香气,她的呼吸里夹杂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可当赖安有所行动时,她又变成了赖安以前在西西里岛和埃及接触过的某个妓女,丰满而充满激情,身上散发着汗味和很浓的肥皂味。
而那个黑发男子就在角落里看着他们,手上还拿着那把刀。
“她很漂亮。”那个男人边说边在自己的腹股沟处把玩着那把刀,刀身上闪烁着刺眼而淫秽的光。
天蒙蒙亮时,赖安醒了,毯子缠绕在他的脚上。他把脚抽出来,起身坐在床边,从床头柜上拿起手表看时间。才五点钟。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呼吸中仍有前一晚喝的吉尼斯黑啤的味道。
他的肚子咕咕地叫了几声,离酒店供应早餐还有一个半小时。看来这90分钟里他只能画饼充饥了。锻炼似乎是打发时间的唯一办法。
于是他穿着内衣开始做运动。他身体站直,双臂伸向天花板,感觉到背部肌肉的拉伸。然后他身体前倾下弯,保持双腿伸直,指尖向地板延伸。伴随着呼吸,身体继续下弯,直到指尖触碰到地毯。
而后他躺在地板上,脚伸到床下的缝隙中,双手十指交叉抱在脑后,开始做仰卧起坐。
运动后,他的脑子顿时清醒了许多。
他想起了奥托·斯科尔兹内,这个曾被誉为“欧洲第一恶汉”的显赫人物,如今却成了一名举止文雅的庄园主。难道说战后的这18年已经将他的罪恶洗刷干净了吗?诚然,他的确值得士兵们对他尊敬、仰慕,因为他是一名杰出的战略高手,颠覆了人们对战争的认识。但他同时还是一名纳粹。他不像有些出生贫苦的人那样,受命运驱使被迫加入了这场战争。他在二战前就早已是纳粹党党员,战争一开始便主动请缨,为德意志帝国而战。
无论这些杀手想从斯科尔兹内那里得到什么,无论他将面临怎样的命运,很多人都会认为是他自找的。
很多人会这么想,但并不是全部。
赖安想起了在他父亲店里听到的那些议论。那时他还是个孩子,靠在父亲店里整理货架和打扫卫生来赚点零花钱。他常听见店里的客人谈论欧洲战事。他们谈论希特勒,谈论德,瓦勒拉——他是当时的总理,正领导着爱尔兰国内革命——猜测他是否会支持张伯伦;如果支持的话,那他会不会让爱尔兰士兵与英国军队并肩作战?
有人认为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因为德·瓦勒拉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人民出卖给英国佬的。
可是其他人则认为问题的关键在希特勒,他这个人很难缠,凡是让他大发雷霆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总得有人给他上上课,教他一些礼仪了。
可是又有人说希特勒与他们有一点是相同的——希特勒是一名优秀的民族主义者,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保卫自己的种族,他和德,瓦勒拉,还有领导1916年复活节起义的皮尔斯和康诺利是同一类人。
接着就有人反驳说希特勒与这些人完全不同。德·瓦勒拉和其他人是为自由而战,可希特勒却是—个独裁者,而且是一个法西斯主义者。
小赖安一边忙着扫地擦窗一边听他们争论不休,而他父亲却几乎从不参与,只顾着把柜台打理整齐。他认为这些事情与自己无关——要打仗就打好了,只要不让我上战场就好。
后来结果证明赖安的父亲是正确的。爱尔兰没有被卷入这场战争。
但是赖安却并不这样看。他亲眼目睹了纳粹的种种劣迹——被纳粹侵略后,整个欧洲大陆焦土成片,到处是断垣残壁;许多国家民不聊生,民众颠沛流离。街道上男女老少背着包裹离乡背井的景象随处可见。据他们说还有些东西没法带来,被迫留在了身后。他们说的不是财产,而是尸体,那些他们不得不留在那里让野狗和昆虫肆意啮噬的亲人们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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