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赖安说,“如果你曾经背叛过斯科尔兹内,你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告诉我实情。如果你曾向别人透露过信息,请你告诉我他们是谁,你都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她的嘴唇翕动了几次,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说道:“我……我没有……不是我。”
赖安探出身子,把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胳膊上。她向后缩了一下。
“你很清楚斯科尔兹内将会怎样处置你。告诉我事情的经过,我会保护你的。”
她笑着摇了摇头,说:“哼,你不过是个孩子,不是吗?”
“只要我活着,我就会……”
她“啪”的一声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桌上的纸张散乱开来。“如果奥托·斯科尔兹内想让一个人死的话,那他就一定会死,难道你不清楚吗?他能把墨索里尼从山巅上拽出来,他能在庇隆的眼皮底下与艾薇塔偷情,他把那帮法西斯混蛋抢劫一空并且还让他们对他感激不尽,这就是他的本事。没有哪个机构,没有哪个人,也没有哪条法律能阻止他。”
博尚站起身来,走到水槽边,紧紧地抓住台子的边缘。
赖安也站了起来。“拜托,你知道你还有其他选择。你应该明白如果是斯科尔兹内先找到你,他会怎么对待你。要么你告诉我,要么你……”
她的手慢慢向下伸进水槽下条纹布帘的后面,接着突然一个转身,手里出现了一把半自动袖珍手枪。她用枪指着赖安的胸口。“是A.25ACP,”赖安心想。她拿枪的手在颤抖,战战兢兢的,几乎握不住枪。她用另一只手向后拉开了枪栓。
赖安举起双手,抬到肩部的高度。
“他知道我吗?”她问。
“我没有把你的名字告诉他,”赖安说,“但是他知道线人的存在。我毫不费力就发现了你,我想他也能做到,而且他一定会来找你的。所以,就让我来保护你吧。”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博尚的大眼睛里涌了出来,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滴落在她的衬衫上,打湿了她的衣襟。她惊恐万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起伏不定。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用力吸了吸鼻子,说道:“他们说我会很安全。他们答应过我的。我是想要赎罪才告诉他们的。他们想要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他们了,所以上帝会原谅我的。上帝已经原谅我了吗?”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给我看了几张照片,是一些儿童的照片。”说到这里时,她那只空余的手伸向腹部,用力揪住肚子上的肉,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在二战中丧生的儿童的照片。尸体上裸露的森森白骨,还有毫无生气的眼神。他们的嘴巴大张着,成群的苍蝇正爬在他们的嘴唇上。”
“这不是你干的。”赖安边说边绕过桌子走到博尚面前。“正如你所说,你开始并不了解实情。把枪放下好吗?”
“上帝会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凯瑟琳,把枪放下吧。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你可以逃离这里,离开这个国家。”
她又问了一遍,语气坚定而执着:“上帝会原谅我吗?”
赖安把手放下来,说:“会的,上帝会原谅你的。”
凯瑟琳·博尚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她张大嘴,将枪口送进嘴里,同时闭上了眼睛。
赖安急得大喊一声:“不要。”可是已经迟了,等他反应过来采取行动时,她已经扣动了扳机。
20
塞莱斯坦·莱内由于前一晚喝了奔富葛兰许西拉子红酒,感觉很棒,所以现在正偷偷地溜进酒窖,想再找一瓶喝。他走下木楼梯,酒窖里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直往莱内衣服底下钻。当走完楼梯双脚接触到地面时,他已经被冻得直哈气。酒窖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藏酒,有的瓶身很干净,玻璃瓶上闪着亮光;有的显然时间已久,瓶身上落了厚厚一层灰。莱内在藏酒架之间慢慢走着,舌头在牙齿后不安地躁动着,期待着即将出现在眼前的兴奋。几分钟后他如愿以偿地找到了第二瓶西拉子红酒。
重新回到阳光明媚的地面上,莱内感到自己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显然这是过度饮酒带来的后遗症。先前,喝完找到的西拉子红酒后他又去了趟酒窖,想再找一瓶来喝,可是没能找到,于是他只好用一瓶意大利白葡萄酒取而代之。本来如果把这瓶酒冰镇一个小时后再喝味道会更佳,但是要等这么久,莱内实在是忍受不了。
他一手拿着打开的酒瓶,一手抓着自己的夹克衫,在马丁斯敦庄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着。斯科尔兹内的宅子显然很气派。莱内不是那种爱慕虚荣、喜欢炫富的人——不过,他一直都是个穷光蛋——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羡慕起这座宅子来。宅子占地很大,有很多独立的屋子,屋子周围有大片大片的花园,每间屋子都建有精致的拱形窗。他停下脚步,放眼欣赏面前的豪宅。
不错,斯科尔兹内做得很好。如果莱内也有类似的野心的话,很可能他也会变得如此富有,但那时他只会把这份财富挥霍在酒上。
他举起瓶子喝了一大口白葡萄酒,酒甜得有些发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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