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他依然是个危险人物。”赖安说。
“对,他的确很危险。非常危险。但是,他并非不可战胜。你要记住这一点。我们能打败他。”
赖安吸了一口气。“他希望我送金子。”
“这个我倒没有任何问题。阿尔伯特,打起精神来,几天之后,你就是这个被上帝遗忘的国度中最有钱的人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坚持,千万不要泄气。”
他站起身来,一把拿过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我要好好喝上几杯。”他拍拍赖安的肩膀。“我们快要成功了,阿尔伯特。我们明天再谈。”
韦斯走了,留下赖安一个人坐在休息厅。尽管没有喝威士忌,尽管这个爱尔兰人的脸上似乎有些恐惧,但他的胸中却有一股暖流。
韦斯的车开到了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蔽的小路尽头,他们暂时安身的小屋就在这里。他停下车,看见卡特正双手抱着头,坐在门口。
韦斯下了车,锁好车门。
卡特循声抬头,他似乎被吓了一跳。他好像不知道刚才有车开过来。
韦斯的心中有了不祥的预感。他觉得肚子里被人打了一个结。“出什么事了?”
卡特摇摇头,盯着树林看。他的勃朗宁手枪放在身边的石头台阶上。
“快说呀,卡特,出什么事了?”
卡特朝身后大开着的门指了指。“那里面。”
韦斯朝里面走,卡特身子一歪,为他让开一条路。
进入农舍,首先闻到的是一股味道,一股金属的味道,接着,等他的眼睛适应了室内昏暗之后,他看见桌子椅子都被打翻在地,餐盘和茶杯四下散落着。
然后,他看见了尸体。
“见鬼!”韦斯说。“见鬼!”
华利斯瘫坐在地上,背靠着一面墙,他脸上的一块肉和脑壳的一部分已经被子弹打飞了,胸口有两颗子弹留下的孔。那只剩下的眼睛像蒙上了一层乌云,毫无生气,似乎正盯着他对面的另一个人。
这另一个人就是格雷斯。他趴在地上,两只肩胛骨之间有一个清晰的弹孔,另外,他的后脑勺上也中了一枪。他的手指还紧紧握着一支半自动步枪。
“见鬼!”韦斯骂道。
他返回到外面,和卡特并肩坐在台阶上。
“怎么回事?”
卡特用一只手抹了抹脸,擦了擦了嘴巴和眼睛。
“都怪格雷斯。这个白痴。我们让赖安走了之后,他一直默不作声。但是,他平常也是这样啊,我们一起在北非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了,因此,我也就没有多想。当时我们刚吃了一点饭。是华利斯煮的。我们在谈钱的事,各人在头脑里计算着自己会分多少,拿到钱之后会怎么用。
“接着,华利斯开了个愚蠢的玩笑,说什么斯科尔兹内只愿意给三分之一的钱,但是,这比他给全部的钱,然后我们五个人分要多。我叫他闭上他的臭嘴,这事一点儿不好笑,但他就是不听。格雷斯坐在那里,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一句话也不说。
“后来,格雷斯抓起他的步枪,打死了华利斯。我当时正在擦枪,要不然,我也会这样干的。这个愚蠢的家伙。”
“是啊。”韦斯说。“愚蠢的家伙。斯科尔兹内答应付钱了。”
卡特睁大了眼睛,扭头看着韦斯。
“是的,这是赖安刚刚告诉我的。明天的《爱尔兰时报》上将刊登一则广告。你这里还有上好的伏特加吗?”
卡特站起来,走进室内。一分钟之后,他拿着两只酒瓶出来,其中一只几乎已经空了,另一只还是满的。他把那只几乎空了的酒瓶给了韦斯。
他们谁也不说话,坐了一会儿。韦斯小口喝着酒,卡特则大口大口地喝着。
“我曾经是个战士。”卡特说。
韦斯耸耸肩。“我也是啊。”
“以前这一身份意义重大。战士是为了国王和国家而战。你要为之献出生命。突然有一天,没有仗打了,你被晾在一边,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过,成为一无是处的废物了。”
韦斯感觉到了伏特加在胸口和舌头上的暖意。“我的战争从来就没有结束。有那么一小块土地,它周围的那些国家想把我们从这个地球上抹去,不留一丝痕迹,他们就为了那块土地而战。这些国家相互为敌,而且,他们互相憎恨的程度丝毫不亚于他们对我们的憎恨,要不是因为这个,他们早在十年前就把我们赶到海里去了。我的朋友,对你面前的和平心怀感激吧,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活着回家的。”
韦斯和卡特碰了一下酒瓶。
“如果你的战争的的确确结束了,你怎么办?”卡特问。“或者,你已经老得不能再打仗了,你怎么办?你怎么度过你的余生?”
韦斯思考着。此前他曾多次想过这个问题,但从来没有在白天想过。在茫茫黑夜中,他无法入眠的时候,这个问题就一直困扰着他。他只找到一个答案。
“我不知道。”韦斯说。他希望卡特从他的嗓音里听不出任何恐惧的成分。
61
赖安醒来后,打开宾馆房间的门,看到门口的地上有一份《爱尔兰时报》。他拿了进来,很快翻看了一遍,找到分类广告部分。在私人事务栏目,夹杂在孤独的乡村绅士寻找性情温柔女士的征婚广告中,他找到了那条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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