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月的十四号。”
“跟谁一起去?”
“跟夫人。”
“夫人?是隔壁家的夫人吗?”
“不,是我家的夫人。”
须藤用温柔的表情慢慢地问着,以免吓到对方。而另一边,阿代也慢慢地回答须藤,这种缓慢的语调似乎是她天生的说话方式。
“你是搭几点的列车?”
“我不知道……这点请你们去问夫人吧。”
“好,我们等她回来再问。对了,你一直都跟夫人在一起吗?”
“……”大桑代似乎听不懂对方的问题,一言不发地玩着自己的头发。
“列车从大宫到长冈的这段时间,你都跟她坐在一起吗?”
“到长冈之前我都跟她在一起,可是,有时候只有夫人一个人到月台,因为她要在集印册上盖纪念章。”
“那个集印册现在还在吗?”
阿代摇了摇她那张带着些许红润的圆脸。
“发生什么事?”
“夫人把它弄丢了。”
“然后呢?”
“夫人去车长那报案,她说一定是被别人给捡走了。”
“在哪里遗失的?”
“我不知道车站的名字,不过我记得是在长冈下车前的几站。”
两名刑警面面相。越是调查,菱沼文江的供词就越是牢不可破。
突然,玄关传来了开门声。
“阿代……阿代……”是女人的声音。
“是夫人,她回来了。”
大桑代惊慌失措了起来。她在工作时间让身份不明的男人进厨房,而且还不是一个,是两个。要是被夫人知道,一定会被骂的。
“是夫人的声音,她回来了。”
微胖的女人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与慌张的她相反,须藤从容得近乎冷淡,因为他的话还没问完。
“怎么回事……不在家吗?”
菱沼文江的声音开始带有威吓意味,看来无人回应这件事已经惹毛她了。一脸惊恐的阿代正要出去迎接时,文江已经开门走了进来。
“我们是搜查本部的人,我们来这里是为了调查夫人你说的是不是事实。”
“是这样啊!结果如何?”
不知道是什么布料做的银鼠色衣服,在天花板灯光的照耀下映出优美的阴影。每当她呼吸时,她丰满的胸口就会大大地起伏。
“结果呢?”文江深邃的眼睛从部长刑警身上转向关,最后又回到须藤身上。
“一切都与夫人说的毫不相悖。”
“这是当然的,因为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我还想问一两个问题。”
须藤继续紧咬着不放,他想从夫人口中,问出刚才来不及向佣人询问的那些问题的答案。
“什么事?”
“你们搭车去长冈时,搭的是几等车厢?”
“三等车厢。阿代,我马上就要入浴了,去帮我准备一下。”
阿代离开后,文江站在电冰箱前,把身体轻轻地靠在那淡奶油色的长方体上。
“在那孩子面前我不太好意思说,如果一起坐二等车厢的话,对她来说太可怜了。她虽然看起来那样,其实她很精明,对别人的眼光很在意的。但是如果我一个人坐二等车厢,又好像在昭示着我们的阶级不同。考虑到最后,一起肩并肩坐在三等车厢,才是最好的方法。”
“旅馆也一样吗?”
“不,她住在市内的一间旅馆,这样才能不受拘束地休息。我则因为得跟其他人一起行动,所以不只饭店,连回程的列车都跟大家一起坐二等车厢,而她是一个人先坐三等的夜行列车回来的。”
她平淡的语调中,包含着她体恤佣人辛劳而展现出的深切关怀。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
五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两人走到车站前时,往来的人潮已把这里挤得水泄不通,有许多身穿浴衣、手持团扇的人混杂在人群里。从车站右方传来了阵阵纳凉舞的太鼓声,年轻的浴衣男女们不断往那个方向靠拢。
部长刑警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对关说:“怎么样?”
“您是说?”
“啤酒。我们的调查虽然没有好结果,但是竹田他们那边,说不定很顺利。我们去喝一杯,庆祝他们调查成功吧。”
须藤就是想找个理由去喝酒。竹田刑警那组是负责询问,311次列车车长的证词。
“说得也是。”
喝酒这件事关也赞成。在肚子饿扁的时候,一口灌入冰冷的啤酒的话,胃袋一定也会感到高兴的吧。
“我去报告一下,顺便听听他们的调查状况。”
一旁的香烟店里就有红色公共电话。须藤从那里打了通长途电话,关则站在路旁点着了烟。他望向车站的对面,啤酒屋的霓虹灯灿烂地闪烁着红、绿、紫色的光芒,想唤起旅客胃袋的乡愁。入口旁的橱窗中,排列着用蜡加工制作的炸虾、蒲烧鳗与握寿司等,每个都做得跟真的一模一样,连吃饱的人看到也会口水流满地。回想起来,他也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些美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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