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奶油色帽子旁边,有一个东西宛如从空中飘落下来似地轻轻摆着,那是黑桃国王。而且在那张牌的背面,照例用打字机打上:The second death(第二个死亡)
当时的横田不知道有黑桃皇后的存在,当然也无法把沙吕女的死和黑桃皇后联想在一起,他只是全身发抖,战战兢兢地想,杀害橘的凶手会不会正躲在某处看着自己。总之要快点通知行武才行。他再度爬上河崖,沿着小径往上游走去。行武还走不到一公里,就听到横田在后面远远地叫他。他毫不掩饰地摆着一张臭脸回头。
“找到了吗?”他问。
“找到了、找到了。”横田的肩膀因喘气而上下起伏,他一边喘气一边拉着行武的手。
“干嘛。”
“你过来,过来,情况很不妙。”行武白了他一眼,横田觉得有必要再多加说明。
“橘倒下来了,一起过来。”
行武半信半疑,尽管如此,看在横田认真的表情上,他还是默默地跟着过去。
来到现场的行武,蹲下来看橘的情况,然后简短地说“死了”。不愧是行武,他的脸色没有变,只是不像平常那么有朝气,当他说“我去通知其他人”的时候,横田说“我也要一起去”,他忽然大声吼叫道:“笨蛋!你给我留下!”
法医把死者的衣服脱掉,正要检查外伤。辛岛警视双手环抱胸口,彷佛一尊仁王像似地张开双脚站着,他看着说话的二人,没多久就“嗯哼”地应和一声。那声“嗯哼”,表示“话中有部分是可信的,但我可不会全盘接受喔”。然后他马上对着行武说,“你到上游去找,他到下游去找。提出这想法的是谁?”
“是我提的。”
“嗯哼,你提出这个想法之后,横田就答应了嘛。”警视谨慎地重复一遍,然后沉默了。可以听到田上老人念佛的声音,既单调又不绝于耳。
接着,从尸体周围传来“哇”地一声惊呼,警视和检察官马上不加思索地走过去。法医请一旁的警官把尸体的上半身扶起来的时候,尸体的延髓处竟然插着一把小刀。鲜红色小刀插在苍白的颈子上,看起来鲜艳异常。
从后面看过来的行武和横田,认得那把上面写着白色的姓氏大写M的小刀。
“警官,这是松浦沙吕女的刀子。对吧。”
“是的。这是刚才从沙吕女的口袋里掉出来的东西。”横田也附和着说。
警视默默点头。法医用手帕包住刀柄,想要在不擦掉指纹的情况下小心地把刀子拔出来,但是它紧紧的卡在肌肉里面,怎么样也拔不出来。
然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绅士说。
“这是刀子在他还活着时就刺进去的证据。喂,医生,这是致命伤吗?”
“是的,当场死亡。如果是死亡之后才刺进去的话,不会像这样被肌肉卡注。可以很轻易拔起来。”法医亲切地解说,然后继续说:“除了一个地方之外,没有其他外伤。看,后脑这里有一个小肿包。无法判断这究竟是被打伤,还是被刺死之后倒下来撞到的,但可以充分断言的是,光凭这个伤就足以让他失去意识。”
“自杀的可能性?”
“没有。”法医用力左右摇晃他的秃头,“至于重要的死亡时间这个问题,因为尸体泡在这么冷的水里,要判定就更加困难了。毕竟即使是在夏天,胸川的水也会冰冷到无法把手泡在里面一分钟,所以尸体就像是被冷冻一样。我很抱歉地说,死亡时间的间距很大,看起来大约是从正午到下午三点之间的三个小时。”
绅士叹了口气,小声喃喃自语地说:“乡下警察还是不行哪!”这话被耳尖的行武听见了,行武忽然气得胀红了脸,瞪视绅士。如果他知道这个绅士的真实身分为何的话,也许就不会做出这种举动了吧。
警视也听到那句话,似乎有点想扳回一点面子地说:“哈哈,你还真谨慎。根据我们的情报,这个被害者是两点十五分之后被杀的。所以死亡时间应该是到三点之前的四十五分钟。”
法医想起沙吕女是两点十五分死亡的,他轻轻点头。“哎呀,我这样说并不是死要面子不服输,但是我只是依照我的经验来推定时间而已。我认为不管是谁来看,应该都无法断言那三小时的死亡时间是错的。不过能缩小推定时间是再好不过的了。”
绅士转向一旁,频频吸着那支石楠木烟斗的烟草。
不久之后尸体被运走,将近十名警官宛如猎犬般搜索凶手遗留下来的物品与足迹,警视等人一边站在旁边看,一边讨论那张黑桃国王的牌。不需要仔细调查,那就是不见的扑克牌的其中一张,并用图书室的打字机打上字。田上老人对那张牌一点兴趣都没有。他看着橘遗留的鱼篓,微微摇着头。
“钓了十三条。”他好像很失望似地自言自语说:“这样说不太好意思,可是他钓鱼技巧实在不好。那个人光是要钓到这几条,大概就得花上整整两小时才成呀。”
从他所说的话里,周遭的人可以充分的感受到一个教导初学者钓鱼的师父,在冷静批判徒弟技巧的同时,也流露出对弟子温暖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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