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虽然争执发生时我不在现场,不过当时他穿的是木屐。”
“木屐?”
警视惊讶得像只鹦鹉一样重复说了之后,大家都不禁笑了起来,叽叽地笑着,这种写法像是拙劣的谐音笑话。先不说这个,在场的人里面没有不笑的,除了行武之外,还有星影龙三。这也难怪,他所建构起来的推理高楼在一瞬间崩塌了,只剩下一堆丑陋的瓦砾。到底是哪边疏忽了呢,不管他再怎么歪头想也想不出来。不可能,他亲手做出的设计图,应该连一公厘的误差都没有才对。
就在这个时候——“等等,星影先生。”一反常态以慌张的语气叫他的,是直美。圆圆的眼睛带着光辉,双颊因激动而泛红。
“干嘛?”
“那个,你刚才说,是行武威胁我,要我让别人以为那把绿色的刀子是红色的?”
“嗯。”
“我不希望被牧村误会。可以请你明确地说出,行武是用什么事情威胁我吗?”
“嗯。”
“如果没有的话,你在我的未婚夫面前说这种话,会为我带来麻烦。”
“嗯。”
“行武,你也说些什么嘛!”被直美念了之后,行武这才认真地听到她的话。
“侦探。”他一边扣上衣的扣子一边说:“那是你搞错了。如果我根本就没有威胁这女孩,那也就没有足以用来威胁的事由了。”
“我知道,我知道。”星影侦探不高兴地猛烈摇着头:“我自己知道我的推理有问题,不需要你和直美在那里说东说西的。真是让人气恼,实在是太不顺了!”他的额头浮现青筋,脾气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砰地拍了桌子一下。
“畜生!我堂堂天才星影龙三,居然被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罪犯给整了,实在很不愉快。说起来,你们没有充分协助办案也有错。你们不帮忙,案子怎么可能解决。都是因为你们的关系,才让我蒙受这般耻辱!例如日高,你从人吉车站回到这里来的时候,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你出现那种态度?那个原因是否能成为破案的因素,并非由你们这些外行人来判断,要交给我来判断才对!现在说也可以,好了,你当时为什么会那么激动,这次要明确地告诉我。”
生气地跺着脚的星影,用右手拿烟斗指着日高铁子,以忿怒的眼神瞪视她。星影凶暴的气势似乎吓到日高,她坐在椅子上一时之间没有动作,然后忽然趴在桌上,颤抖着肩膀开始哭泣。包含辛岛警视在内,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在这气氛之中还能怡然自得的,很显然只有星影一个人。
“女人这种动物也太会哭了吧。星光明灭也哭,花谢了也哭。我已经腻了女人的眼泪。我本来以为日高是这些女性之中多少还有理智的人,却意外地也和其他女人一样平凡,真让人沮丧。不巧,我并不是个会被眼泪战术欺骗的人。希望你不要演无谓的戏码了。我想听到的,不是你清亮的哭声,而是你做出那种奇怪态度的理由。”
相对于星影毫不留情的话,日高铁子的身子颤抖得更为剧烈,不知所云的句子从她的口中断断续续说出。“我……衬、衬……带……”
“啊?什么?”直美把耳朵凑近日高嘴边,努力想捕捉她的意思,但铁子一下摇头一下点头,不断小声说着不知道什么话。
不久之后,直美用严肃的表情看着星影,难以启齿地说:“星影先生,我知道日高当时为什么态度会那么奇怪了。她在和田上太太到市场的途中,衬裤的松紧带突然断掉了。那种情况下不管是谁都会慌张的。”
“是喔,衬裤的松紧带喔。”这意料之外的话,让辛岛警视和川边检察官不禁噗嗤笑出来。星影没有笑,一脸认真的表情。“对男人来说很好笑的事,对女人来说也许是悲剧。但是对女人来说是喜剧的事,对男人来说绝对不会是悲剧。反正所谓的女人啊——”
“侦探先生,你竟敢让我蒙受羞辱!”
日高打断星影的话,满是泪痕的脸扭曲了,歇斯底里地叫骂。“而且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你虽然厚颜无耻地自称是名侦探啦、天才啦,其实平凡得要死!但是却装模作样摆架子,净说些愚不可及的话,真让人作呕!”
“你说啥!”
这一男一女猛然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对方,有好一会儿身体连一动也不动。
10
除了洗澡、喝可可、听音乐,还有旅行这些兴趣之外,他的人生事实上相当寂寞。这次也是,为了花掉累积至今的十天假期,他提一只行李箱出门旅行,若假期内刚好发生案子又能破案的话就太好了。虽说旅行要结伴,但若因此感到拘束,还不如独自旅行来得自在。
首先一路南下到熊本下车,想去拜访在满州国时代的老朋友,对方很不凑巧地到人吉出差去了。不过这就是独自旅行的悠哉之处,他再回到车站拿县内的观光手册,往南从八代换乘肥萨线进入人吉。
从鹿儿岛本线换乘这条支线之后,路上乘客的本地乡音变得很明显,他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许有人的老家在这深山里,他换乘肥萨线的时候,初次涌起近乡情怯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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