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夫人独孤氏嫉妒心极强。老爷也曾纳过妾入府,可是……”
“不会是被夫人……弄死了吧?”
高颎点点头:“是。那时候她正怀着大小姐,小妾也有了喜,她不想让庶出生了长孩,就命人在安胎药里下了砒霜……”
“当时丞相竟毫无作为?”
“总不能把发妻也毒死吧。老爷非常怜爱那个小妾,却也不能惩罚夫人,只能独自咽下苦楚。自此也就没再纳过妾。”
“哎,都说女人如花般凋零,可没想到还有看似不温不火的有毒之花。”
“所以这世间便会有曼陀罗存在。”
“看来每个人都有一段肮脏的过往,我也竟并非异类。”
“不说了,说不准过了明天,我们都忘了这一切,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纵使活着,恐怕这长安城也不敢轻易回来了。要是回来遇到她,该怎么面对呢?她曾经这么信任我们……”
“那就永远别回来了。在外终老,或许刀光剑影的杀人之地才是我们这样卑劣之人该活着的地方。”
“马革裹尸的时候,希望她还能在心里骂一句:‘死得太晚吧。’”
“你也不要多想了。这个乱世,有些人死得太早,有些人本不该死,有些人就是腆着厚脸皮赖活着,都是命数。”
“嗯,都是命数。往往后者死得都很凄惨。”
“那时,反正我等已然不得而知了。”
“不过,好歹有高总管一起上路,也算是良局。”
峰亦尧vay说:
这里有个伏笔的暗示,仔细看。
第五十二章 死因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杨丽华回过神来的时候,宴席已经结束。
“阐儿乏了,臣妾告退。”
朱满月向宇文赟行礼后,拉着宇文阐走出了宫门。
杨丽华快步追了上去。此时她犹如灵魂飘荡,要赶上她们并不需要太多气力和时间。缓慢的车辇颤颤巍巍,母子的话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阐儿,母后先前嘱咐你的都记住了吗?”
“嗯。”宇文阐似懂非懂地点着头。
“此事事关重大,你给母后重复一遍?”
“等到了阶底,阐儿先回浣水宫命宫女搭上火盆替母后敬奉些纸钱,而后……我再回到石阶上等母后,是不是这样?”
“要是有人路过问起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知道要怎么说呢?”
“阐儿就说母后在烧纸钱,打发我出来,因为无聊便在此处玩一会儿。”
“很好。”朱满月满意地轻抚着宇文阐的头发,尽是爱怜。
透过纱幔,杨丽华能看出她笑意眼光里难掩的凶光。
她心里想:绝对错不了。但还需要验证。
到了阶底,未到浣水宫宫墙,朱满月便匆忙落轿,遣去了差人。
她隐在夜色中,趁着没人看见,快步探进了天香宫宫墙。此时宫里女官正在后殿熏香、铺床,前殿别无他人。
朱满月悄悄推开宫门,掏出袖中的一包东西,一股脑倒进了桌案上的酒壶中。
“你在这里做什么?”
“母后在宫中……遣我出来,觉得无聊就……这块石头好看吗,送你……”
是宇文阐和杨丽华的声音。
朱满月心里大惊,红着脸,勉强盖上壶盖,逃也似地从天香宫窜了出来,躲在阶侧阴暗处等杨丽华消失在夜色中,忙不迭奔出来牵着宇文阐的手,疾步回到了浣水宫,倚在门背长长舒了一口气,喜笑颜开。
支开了屋里的宫女,朱满月捧着宇文阐的脖颈亲着:“阐儿,成了。我们成了。”
“母后,什么成了,我不明白。”
“阐儿,你要当皇帝了。”
“皇帝,那父皇呢?”
“你就别管他了,反正以后谁也不敢再欺负我们了,尤其是元乐尚那贱人。”朱满月手舞足蹈,脸色不无阴冷。
颤动的火苗投射在墙的阴影,好似狰狞的小鬼在享受着盛宴。
投下砒霜毒的人果然就是朱满月。
她和杨坚的交换条件:为他杀人,他辅佐宇文阐登上帝位。
杨丽华想起了在灵堂的时候,父亲对朱满月说的话:“不过,微臣还想对娘娘说一句,但凡做事都要为当今圣上着想,切不可有失偏颇。”
现在想来,这竟是一句警告。
该不该残忍地看着宇文赟死在面前呢?
杨丽华走出浣水宫,站在万级天阶下,仰视着巍峨的临天宫里靓丽的灯火。
犹疑之际,郑译和炽繁说辞的共同点猛地迸出在她的脑海:“他叫着天元皇后的名字。”
“在他心中最无法磨灭的,哪怕是喝醉了,还是姐姐你。”
……
到底宇文赟在面临死亡之际,他要对自己说什么呢?
带着好奇,杨丽华踏上阶梯,一步一阶,走得平稳,心里却在猛烈颤动,摇晃得厉害。远远地,宇文赟搀着炽繁从宫里出来。看来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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