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母亲讲过的一个故事,带着遗憾不甘而死去的人,灵魂会依附在她最珍惜的物品上,只要有谁动了那件东西,她就会变成厉鬼出来索命。
尽管我现在还能忍住不回头看去,但是有能忍多久呢。王叔和秃子更为不济,我尚且还能站着,王叔却只剩下了半爬在地上哀嚎着:“千万不要回头。”这一句话。
秃子则是浑身颤抖着不敢起身,只能蹲坐在地面。
我已经感觉到牙已经咬破了嘴唇,甚至已经有血液渗进了口中。
这个墓室有一只厉鬼,刚才我们动了它的东西,现在,它就趴在我们每一个人的背后,刘辰就是前车之鉴,回头,就要死。
不知道为何,忽然我的脑子清明了一些,似乎一瞬间就回忆起了好多事情。
难道人要死亡的时候真的会回望过去一生么?难道我真的会死在这里。
时间彷佛静止下来,我的眼前开始出现小的时候吊在地窖上的绳子上荡秋千的场景,骑着自家的狗最后被母亲拿着藤条狠狠打了一顿的场景,最深刻的是,有一年,叔伯面色苍白的烧掉了一件旧衣服,母亲拼命的叫他,他都没有回过头一眼,甚至衣服烧完之后它就混到了过去,然后就是一场大病。画面再次回到墓室之中,我正打算放弃挣扎,就此等死的时候,猛然间,想起叔伯烧那件衣服时候的面色,不就是和我们现在一样么!
他的眼神,他的动作,就如同我现在一样绝望,恐惧。
我终于知道怎么能逃出去了,画,就是那副画,这里面所有东西,只有那副画有问题,从我一进来就被它其中莫名的一股力量操控了身体,王叔摘掉了它,蜡烛才会变绿,只要烧掉那副画,我们就得救了。
想到这里,我猛的一声大吼:“画,烧掉那副画!”刚喊出这一句,我只感觉喉间猛的一紧,就像是被一个人从后方拼命的勒住了脖子。
我拼命的呼吸着,但是却喘不过一口气来,用力去抓脖子上的手,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东西,可是,我明明能够感觉到它还在用力,而且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呼吸越来越困难,甚至已经无法呼吸,可王叔就彷佛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一样,依旧在那里颤抖的呢喃着:“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
我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还没有睁开眼,就感觉浑身上下都跟散了架一样,疼痛,剧烈的疼痛。迷迷糊糊耳旁好像有人在说话。
“你的烧伤只在手部,面积不算太大,不用手术就能够恢复过来,但是至少在两个月内不能够用力活动了,至于留不留疤还不确定,还有,那个叫刘辰的病人,现在还是处于昏迷状态,要是过三天之后还不能苏醒的话,很有可能就永远都醒不过来了。至于这个小伙子,窒息导致的大脑供血不足,先观察吧。”
“谢谢,我知道了。”
“好了,有事叫护士,我还有一个手术要做。”
声音停止了,随即而来的是一声轻微的关门声。
我勉强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张白色的病窗之上,左右看了一眼,两旁还有两张病床,其中一个是空的,王叔正坐在另外一张床上。
我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声,王叔扭过头来,我心中悚然一惊。
这张脸上,除了头顶有一点点短短的头发之外,眉毛,睫毛,胡子,一点都没有,光秃秃的显得格外渗人。
王叔却是点了点头,道:“醒了就好。”
我现在心中全是疑惑,我明明记得自己正被那只厉鬼掐住了脖子昏死了过去,王叔最后也没有烧那副画,谁救了我们?难道是叔伯?但是我看着王叔的这幅模样,却是怎么也张不开口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却是秃子走了进来,他手上还提着两个袋子,一个里面装着水果,我能看见,另外一个却不知道是什么了。
他看见我醒了,朝着我笑了笑,但我总觉得他的笑容有些牵强。
王叔却是冷哼了一声,秃子立刻就哭丧着脸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是两个小护士走了进来,提着刚才秃子的袋子,一个人开始削水果,另外一个人从袋子里面拿出一个食盒给王叔喂饭。
门又打开了,秃子又放了一个饭盒在地上,连屋内都不敢看一眼,就逃似的关上门。
削水果的那个护士把饭盒捡了气来,正要给我喂饭,我刚想拒绝,但是浑身上下却提不起一丝力气,恐怕连筷子都拿不动。
吃完饭,那两个护士就离去了,房间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王叔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忽然开口道:“你是怎么知道那副画有问题的?”
我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没有隐瞒他,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秘密,于是轻声道:“以前听母亲讲过一些鬼故事,然后记得叔伯有一次也是和我们一样的神色,但是他当时烧了一件旧衣服,之后就病了半个月。”
“咳——咳——”王叔剧烈的咳嗽着,干涸的声音似乎都要把肺咳出来,缓了半天才恢复半分,他叹了口气:“临老了,不能下地了,接连两次都碰到东西,怕是下一次,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我没有接话,身上的疼痛还是没有减轻,脑中的疑惑还是没有一丝解开。
52书库推荐浏览: 琳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