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姆龙抓起电话,拨了号码。“我是沙姆龙,”他厉声说道,“有一班以色列航空的飞机,三十分钟后从卢德起飞前往罗马。刚刚发现飞机出现机械故障,需要延迟一个小时。听懂了吗?!”
两个小时过后,市鲁斯·克劳福德的电话响了。他拿起听筒贴住了自己的耳朵。是个熟悉的声音,他辨得出。来电的人是他派去监视沙姆龙的“尾巴”。在人家的地盘上监视情报部门的前任首脑,这可是危险的游戏。不过克劳福德是受命行事。
“他离开大使馆后,去了卢德。”
“他在机场做了什么?”
“送走了一位旅客。”
“你认得他吗?”
跟踪者说他认识。没有提及那旅客的名字,他只说该名男子是情报机构内值得注意的特工,近来活跃于欧洲中部的某个城市。
“你肯定是他吗?”
“确定无疑。”
“他此行是去哪里?”
克劳福德听了回答,随后挂断了电话。过了片刻,他坐在了自己的电脑前,接通了联络总部的保密专线。他发出的文字信息直接而简短,恰是接收者所喜爱的风格。
“以利亚正前往罗马。乘以色列航空班机,从特拉维夫出发,今夜抵达。”
18
罗马
加百列不想在教皇宫的顶层同这位梵蒂冈男人见面,他想把会晤安排在别处。他们在罗马的熔岩餐厅找了座位,安顿下来。这是一家位于台伯河边一座小广场上的老餐厅,距离古老的犹太人区只有几条街的距离。这是一个典型的罗马才有的十二月下午,于是加百列提前来到餐厅,在明媚的阳光下,安排一处露天的座位。
几分钟后,一名教士走进广场,步伐坚定地直奔餐厅。他又高又瘦,英俊得如同意大利电影里的偶像明星。从他所穿戴的教士正装和神父领带来判断,虽然穿戴朴素,此人却并非没有个人和职业上的虚荣心。这位路易吉·多纳蒂大人,身为保罗七世教皇的贴身秘书,据说已是罗马天主教廷的第二号实权人物了。虽然这种说法不无争议,却也有根有据。
路易吉·多纳蒂身上有一种坚硬的冷漠,加百列很难想象他要如何为婴儿施洗礼,又如何在某个蒙着尘垢的翁布里亚山城为病患者涂抹圣油。他的深色眼睛里透露出一种凶猛而不容妥协的聪明,他的下颚透露着倔强,显而易见是个不好对付的危险人物。对此,加百列有切身经验。一年之前,一桩案子将他带到了梵蒂冈。多纳蒂表现了他强力的手段,他们协力合作,瓦解了一起严重威胁保罗七世教皇的阴谋。路易吉·多纳蒂因此欠了加百列一份人情债。如今加百列就是来请他还债的。
多纳蒂这个人最喜欢泡咖啡馆了。在一间阳光沐浴下的罗马咖啡馆里,他每每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他是个严格苛刻的人,所以在教廷的元老院没什么明友。同他的上司一样,一旦有机会他就会想法儿溜出来,摆脱梵蒂冈的约束。加百列请他吃午餐,简直如同向溺水之人抛出绳索。加百列明显地感觉到,路易吉·多纳蒂是极为孤单的。有时候加百列甚至会想,多纳蒂有没有为自己选择的人生道路而后悔呢?
神父用金色的豪华打火机点起一支烟:“在忙些什么?”
“我在修复贝利尼的另一件作品,是克里斯托弗祭坛画。”
“哦。这我知道。”
在成为当今教皇保罗七世之前,红衣主教彼得罗·卢凯西曾多年担任威尼斯教区的主教。路易吉·多纳蒂也一直随侍他的左右。他同威尼斯的联络依然紧密。在他从前的教区发生了什么事,少有他不知道的。
“我相信弗朗西斯科·提埃坡罗一定待你不错。”
“当然。”
“基娅拉怎么样?”
“她很好,谢谢你。”
“你们两个是否考虑过……巩固一下你们的关系?”
“这个挺复杂的,路易吉。”
“是啊,不过什么事儿不复杂?”
“你知道,有时候,你听起来还真像个神父。”
多纳蒂向后一甩头,大笑起来。他开始放松下来:“教皇阁下让我代为问候。他说很遗憾不能和我们聚了,熔岩是他最喜欢的餐厅之一。他建议我们先点一道鳕鱼排,他说那保证是全罗马最棒的。”
“教皇的全能已经拓展到美食推荐了?”
“教皇只有在扮演圣坛讲师、谈论道德和信仰的时候,才会表现他的全知全能。我想他的能力不会延伸到油炸鳕鱼排。不过在美食方面他倒的确有踏遍全球的经验。我要是你,我就会点这道鱼排。”
身穿白夹克的侍者出现了。多纳蒂负责点菜。白葡萄甜酒开始流淌起来,多纳蒂的情绪越发舒展,犹如眼前温软的午后时光一般。他花了几分钟同加百列分享了元老院里的闲言碎语和宫廷里的阴谋阳谋故事,听起来很耳熟。梵蒂冈同情报机构并无太多不同。最后,加百列将谈话引向了主题,也首次向多纳蒂抛出了一个质问:罗马天主教会在反犹太人大屠杀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历史委员会的工作进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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