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到了他,会对他说什么呢?”基娅拉曾经问过。
真相,加百列此刻这样想着,我会告诉他真相。
他迈步走起来,走过古镇的一条条石头小街,走进了黑幕。
35
维也纳
乌兹·纳沃特对搜身颇有经验。克劳斯·哈尔德对他的工作十分擅长。他从纳沃特的衬衫领子开始搜起,一直搜到他的阿玛尼的裤脚。接着他的注意力转向了公文箱。他的活计做得很慢,关注细节宛如僧侣。搜查总算结束了,他又将一切物件仔细地恢复如初,然后合上箱子,扣上锁扣。“沃格尔先生现在就见你们,”他说道,“请跟我来。”
他们穿过寓所中央的走廊,经过一道双开门,进入一间客厅。埃瑞克·拉德克穿着一件斜纹夹克衫,配了一条铁褐色领带,在靠近壁炉的地方坐着。他的小脑袋向客人点了一下,算作致意,却没有站起来的意思。纳沃特心想,拉德克已经习惯了坐着迎接客人。
保镖静静地溜出去,又回手把门合上。贝克尔微笑着上前一步,同拉德克握了手。纳沃特根本不想碰这个屠夫,不过眼下的情势容不得他作别的选择。那只递过来的手又干又冷,握起来很坚定,没有颤抖。这一握是一道试题。纳沃特自认自己是答对了。
拉德克朝着空椅子一指,随即伸手握住了自己椅子扶手上的饮品。他又开始来回转杯子,右边两次,左边两次……这样的动作让纳沃特胃里直泛酸水。
“我听说你的工作很出色,兰格先生,”拉德克突然说道,“你在苏黎世的同事当中有非常好的名声。”
“全都是谬赞,我向您保证,沃格尔先生。”
“你太谦虛了,”他转着杯子,“你几年前为我的一个朋友工作过,那位先生的名字叫海尔穆特·施耐德。”
你这是在给我下套呢,纳沃特心想。他对这一招早有准备。真正的奥斯卡·兰格向他提供了以往十年的客户名单,纳沃特早就把它背下来了。海尔穆特·施耐德这个名字并没有在名单里出现过。
“过去几年我服务的客户太多了,不过其中似乎没有施耐德这个姓氏。也许您的朋友把我同别人搞混了。”
纳沃特低下头,打开公文箱的锁扣,掀开盖子。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拉德克的一双蓝眼睛正盯着他的眼睛。那只杯子依旧在椅子扶手上转动着。拉德克的眼睛里有一种骇人的静寂。这种感觉,似乎是在接受一张画像的审视。
“也许你是对的,”拉德克的语气有转圜调和的意思,却与他的表情并不吻合,“康拉德对我说,为了清算账户的资产,你要求我在一些文件上签字。”
“是的,不错。”
纳沃特从公文箱里取出一个文件夹,又将公文箱放在脚边的地上。拉德克盯视的目光跟随着文件箱垂下去,随即又到纳沃特的脸上。纳沃特打开文件夹的封面,随即抬眼望去。他开口正要说话,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尖锐的电子铃声对纳沃特敏感的耳朵来说,就像墓地里的尖叫。
拉德克没有挪动。纳沃特朝彼德麦式样的书桌瞥了一眼,电话铃第二次响起来,第三声。接着它突然静下来,似乎是尖叫的人被捂住了嘴。纳沃特能听见哈尔德说话,只听这位保镖的声音从走廊的另一台话机传过来。
“晚上好……不,对不起,不过沃格尔先生这会儿正在开会。”
纳沃特从文件夹里取出第一份文件。此刻拉德克已经明显分了心,他的目光望向远处。他是在听保镖说话。纳沃特朝桌子挪近了一点,将文件转了一个角度,让拉德克看见。
“这是第一份需要……”
拉德克仰起头,示意安静。纳沃特听见走廊里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门声。保镖走进房间,走到拉德克身边。
“是曼弗雷德·克鲁兹,”他耳语道,“他想和您说句话。他说十分紧急,不能等。”
埃瑞克·拉德克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电话机。
“什么事,曼弗雷德?”
“是以色列人。”
“他们怎么了?”
“我有情报显示,过去的几天里有大批特工人员在维也纳聚集,意图绑架您。”
“你的情报够精确吗?”
“最起码可以让我判定,您继续留在家里是不安全的。我已经派出了一个国家警察的小组,接您出来,送去一个安全的地点。”
“没有人能进入我这个地方,曼弗雷德。我在门外布置了配备武装的保安。”
“我们是在对付以色列人,沃格尔先生。我要您离开寓所。”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不过请你的警察小组撤回吧,克劳斯能应付得了。”
“一名保镖是不够的。我要对您的安全负责,我要把您置于警方的保护之下。我必须坚持己见了。我所得到的情报是很确切的。”
“你的警官什么时候到这里?”
“随时。准备出发吧。”
他挂了电话,看了看坐在炉火边的两个男人:“对不起,先生们,我恐怕是遇上了紧急情况。咱们必须改日再约了。”他转身对保镖说:“打开大门,克劳斯,把外套给我拿来。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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