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迪不确定514算是多少分,也不清楚分数是怎么算出来的,但她知道情况非常、非常糟糕。
她盯着三个数字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发现自己胡思乱想了十分钟。看看信用评分本来用不了几秒钟,这下却要误巴士了。
她从床上抓起衬衫和牛仔裤,觉得没时间换衣服了,就把它们塞进充当手袋的帆布购物袋。穿太阳裙上班意味着经理会色眯眯看她,在她换衣服的时候会“不小心”走进洗手间。她得想个办法处理一下。心不在焉又不是她的错。
她打开门,险些撞上一个书架。
书架斜着塞住了走廊。一头的男人比平均体型偏瘦,顶着一头棕金色的乱发。他需要理发了。另一头的男人体格粗壮,光头,留着恶魔式的三撇胡。
“抱歉,”需要理发的男人说,“刚搬进来。我是新邻居。”他用一只手扶住书架,把钥匙放上去,伸出另一只手,“内特・塔克。”
曼迪没有理会那只手,返身锁上房门。“嗨,”她说,“抱歉,上班要迟到了。”她钻过书架,冲进走廊。
“这儿的人真是温暖友善。”光头说。
“抱歉,”她扭头喊道,“我要误巴士了。”
她跑向大门台阶。真是最差劲的第一印象,她知道。母亲喜欢烤曲奇送给新邻居,但话说回来,母亲没在洛杉矶生活过。希望内特・塔克别又是一个烂邻居。
她的脚步声在楼下消失。内特说:“邻居够辣的。足够弥补停车的麻烦了。”
很快就将是前室友的肖恩摇摇头,“相信我,就算最后你睡了她,也抵消不了当街停车的痛苦。”
周一下午,内特通过了信用检查,支票于周二上午过户。他的存款被一扫而空,四月份他要两头付房租,但他拿到了这套公寓。他转动把手,推开新住处的房门。
“请看。”内特说。
“我操,”肖恩隔窗眺望观景台,“景色不错。”
“那还用说。”
“能找到这地方,你算是走了狗屎运。”
“我知道。”
“但停车还是很痛苦。”
他们返回街上,内特其他的家具都在肖恩的皮卡上。第二个书架搬得比较快,因为他们已经熟悉路线。电视柜虽说很重,但体积很小,上楼没遇到任何麻烦。
二十分钟后,他们把书桌搬进门厅,停下来换手歇息。这时有个体格健壮、满头黑色卷发的男人从走廊出来,他也抱着一个箱子,看见书桌说,“刚搬进来?”
“对。”内特说。他放下他那头的书桌,伸出手,“内特・塔克。二十八号的,正在搬进来。”
“卡尔。”那个男人说。他用胳膊夹住箱子,和内特握手,“五号的,正在搬出去。”
“真的?”
卡尔点点头,“要不是手头紧,几个月前我就毁约搬走了。”他环顾木板和石膏的墙壁,“搬进来六个星期我就想走。”
“是因为停车吗?”肖恩说,“我跟他说过,停车会很麻烦。”
“停车确实麻烦,”卡尔赞同道,“但主要是因为这地方。让人精神紧张。无论我怎么做,就没有觉得自在过。连一晚好觉都没睡过。”
内特觉得胃部向下沉了几英寸,“因为吵闹?”
“不,只是……只是这地方让人不自在,明白吗?我对这儿的感觉很不好。相信风水吗?”
内特和肖恩同时摇头。
卡尔勉强挤出笑容,“我也不信,但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了。这地方就是感觉不对劲。住在这儿有点像穿错了鞋子。就是……不对劲。”他又摇摇头,“抱歉。这么欢迎你真是太糟糕了。”
“不,”内特说,“宁可现在就听见,总比自己吃苦头强。”
卡尔耸耸肩,“住在这儿的好处当然也数不胜数。屋顶的日光凉台没的比。往北走,那家墨西哥餐厅值得一试。路口的泰国餐厅相当不赖,记得请他们多放辣椒。”他把箱子放回手上,“祝你好运。”他走出大门。
内特和肖恩搬着书桌上二楼,转弯上另一段台阶时,肖恩说:“兄弟,还好我要回旧金山了。”
内特抬高他那头的书桌,“怎么说?”
“六个月后我可不想再帮你搬出去。”
“他反应过度了。有些人就是和有些地方合不来。”
“就好比你那位跑步逃出这幢楼的邻居。”
“人家是上班迟到。”
“随你怎么说。”肖恩说。
蒲团搬了两趟。他们好不容易才抬着软乎乎的床垫爬完三段楼梯。床架是最困难的,它恰好扭曲到能让挂钩脱开的角度,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楼梯间里响得怕人。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爬到一半,床架再次脱开,他们险些失手。
“感谢上帝,终于结束了。”肖恩说。他们把床架摆在公寓的正中央。
“还剩几个箱子。”内特说。
“不是说有电梯吗?”
“是啊,也许已经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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