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地震。”内特说,他仍然望着窗外。
“你怎么知道?”蒂姆问。
内特从窗口转身,抬头望着控制台之上。有一块一英尺见方的抛光木板还在远处。克里夫的六角扳手插在木板的正中心。银色钢铁在木板和黄铜之间显得格格不入。“你能碰到那儿吗?”他问罗杰。
罗杰看看还躺在厨房旁地上的梯子说:“应该可以,也许有点小麻烦,但现在知道锁眼的位置,我用A字架就够了。”
“快,”内特说,“让墙壁恢复原状。”
“喂,”薇科说,“等一等,怎么了?”
“怎么了?”内特说,“你刚才不在这儿吗?这东西……这个地方很危险。我们不该随便乱动,”他指着六角扳手说,“恢复原状,忘了这件事。”
“我们怎么可能忘得了?”黛比说,“我们就住在这儿,被这东西包围着。”
“呃,你们必须忘记,”内特说,“因为我们不能再乱动这东西了。”他看着众人的脸,吸了口气想说什么,但只是摇了摇头。他走过蒂姆,拉开房门,顺着走廊走向楼梯。
薇科追着他来到楼梯口。“喂,”她喊道,“你这是发什么疯?”
内特在楼梯转角停下,“我只是觉得……”他摇摇头,“我们不该再乱动这东西了。不管它是什么,都远远超出我们的境界。”
“所以我们才要寻找答案啊,你忘了吗?”她说,“才要搞清楚这鬼东西到底是什么。”
“也许不知道更好,”内特叫道,“也许它属于……人们不该弄清楚的东西。”
薇科在眼镜背后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
“内特,”她说,“你吓坏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内特摇摇头。
“你经历过地震,对吧?吓人归吓人,但不至于出什么大事。有次我睡着就——”
“不是地震。”
薇科打量着内特的脸,“你为什么一直在说这个?”
内特用双掌按住太阳穴,使劲摇头,“太疯狂,实在……太疯狂了。”
“什么?”
内特看着她,“罗杰拨动开关,地面开始抖动。你有没有注意到太阳不见了?”
薇科点点头。
“不是被云遮住的,”他说,“是熄灭了。”
薇科吃惊地眨着眼睛,张开嘴,闭上,又眨眨眼睛,“什么?”
“就在我的眼前,”内特说,“它变成红色,周围的天空暗了下来,然后太阳开始熄灭。”
52
内特走进办公室,下定决心要尽可能赶进度。工作被他搁置了太久,垒成小山的一箱箱信件就是证据。第四箱信件今天一早送达,大部分是退回来的杂志,处理起来应该很快,但此刻还是加在了待处理的信件堆上。这堆信件此刻已经高过办公桌。
这箱杂志处理到一半,艾迪出现了。大块头啧啧感叹,摇着头发表有关生产力的评论。内特尽量不去理会他,继续输入一个个地址。
扎克和吉米出去抽烟休息,内特打开浏览器。他先检查邮件,看见本市公共事业部就那幢楼发来的回信。他提交申请查看卡瓦奇大楼的蓝图是一个月前,他早就放弃了这个念头。此刻他很紧张,不知道信里会说什么。
他浏览新闻。没有提到太阳发生过什么事。没有突如其来的日食或云层的异常堆积。天气预报说本周的阳光将格外充足。没有洛杉矶地震的消息。连小地震也没有。
就内特所知,昨天发生的事情仅限于卡瓦奇大楼内部。
太疯狂了。超级疯狂,毫无疑问。
但那绝不是他的想象。大楼确实颤抖过。他回到房间里以后,听见蒂姆和曼迪在走廊里谈论,安德鲁还在旁边引用圣经。他们都感觉到了。奈特夫人也一样。不知道奈特夫人会不会向奥斯卡抱怨这番骚动。
奥斯卡,内特心想。也许我们从一开始就应该听他的。
大楼里的机器,伪装成大楼的机器,它曾经让太阳变暗。太阳因它改变颜色,逐渐熄灭,仿佛烛芯在蜡油中忽闪——但仅限大楼里的人而言。
也许,他心想,机器对窗户做了什么事。就像极化镜片。也许是玻璃变黑,所以太阳看上去像是逐渐熄灭。
可是,他还看见了隔壁那幢楼里的小姑娘。捧着亮蓝色塑料杯的小姑娘。她没有变暗。内特挺希望她会抬起头,看见天空中的异状,或哭或喊或作出其他反应——但她并没有看见。
而我看见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才是真正的问题。他对薇科撒了谎。他没有对她和盘托出,因为他在天空中看见了真正的疯狂。
太阳熄灭,天空变得血红,他有一瞬间看见了……某种存在。吓得他魂不附体的不只是红色的太阳。天空中有什么东西在移动,那东西随着太阳消退而隐现,比他见过的任何飞机都庞大,比就在头顶掠过遮住天空的飞机还要庞大。它还很遥远,已经有那么庞大,仿佛在天上翱翔的蓝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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