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条蓝鲸有蝙蝠翅膀和乱糟糟的一团……
肯定是什么幻觉。多半只是一个气球。他一向落后于潮流,就算有什么他没听说过的定制飞艇在洛杉矶上空盘旋也不足为奇。多半是在宣传什么最新的幻想大片。肯定是飞艇侧面的巨幅海报。他在桌上扫了一眼,寻找当期杂志,猜想今年暑期是不是有哪部电影说的是巨龙或太空怪物——
有触手的太空怪物。
吓傻他的正是这个,正是看见了几十条触手在天上飘来飘去、上下蠕动——对,确实在蠕动。那不可能是飞艇上的海报。飞艇不会随着罗杰拨动开关而立刻消失。
一只手落在他肩上,他颤抖着躲开。
“哥们儿,”扎克说,“冷静,是我。”
“抱歉,”内特说,“想心事走神了。怎么了?”
扎克叹了口气,“我辞职了。”
内特坐了起来,“什么?”
“我受够了。正在收拾东西,刚发了封邮件给艾迪。”
“找到新工作了吗?”
扎克靠在办公桌上,摇摇头,“没有,只是实在受不了这些事情了,能理解?”
“应该吧。”
“事情做得人脑袋发木,工资低,又没意思,”他说,“我觉得我的智商每周掉一个点。我算过了,如果这段时间我在‘千斤顶’打工,工资多两千块不说,还能享受健保计划。”
内特无法回答。他比扎克早六个月入职。
“千斤顶啊,哥们儿!比这地方还有希望一点,”扎克又摇摇头,“我这辈子不想就这么混下去,明白吗?想做点事情。我实在不能再苦坐一年录入数据,幻想会有好事砸在头上。”
“对,”内特说,“我明白你的意思。”
内特在公寓里踱来踱去走了一个小时。薇科会对他发火。发火是她的本能,所以他想躲也躲不掉。他必须向她道歉,必须告诉她他在天上看见的那个触手怪物。她害怕虫子。她肯定能理解翅膀比橄榄球场还大的东西如何吓得他屁滚尿流。
薇科“咣咣”砸门。他发现自己在光着上身走来走去,连忙抓起手边的T恤。他闻了闻T恤,扔进卫生间,从架子上拿出一件干净的。薇科继续砸门。“等一下。”他喊道。
他从猫眼向外看,发现来的不是薇科,而是罗杰。他解开门链。“怎么了?”内特说,“我记得你下班总是很晚。”
罗杰摇摇头,“向灯光助理请了病假。中午的时候又是咳嗽又是吸鼻子。他让我滚犊子。”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放我早回家,”罗杰说,“我知道你这会儿有点烦心,兄弟,但真他妈出大事了。”
内特点点头,“我正在努力克服。”
“很好,”罗杰举起一张纸,“她翻译了你墙上的神秘留言,说相当可信,但很恐怖。”
“神秘?”
“她以为我在写剧本什么的。”
内特接过那张纸,纸上写满了整洁的手写花体字,很多女人擅长,但极少有男人能学会。上半段是从墙上抄录的西里尔文字留言,下半段是英语译文。
致以下文字的发现者:
十三年前,我有了一项最令人震惊的发现。噩梦般的真相会让部分人颤抖,其他人则会因此丧失理智。事实上,我已经惊恐地发现,那些接受并拥抱如此恐怖的人,就仿佛溺水者会抱住其他人,拖着可怜的后者一同沉下去。面对如此命运,疯狂不足为奇。
但我选择抵抗,我足够幸运,找到了这些勇敢而强大得足以和我一同抵抗的伙伴,我很骄傲地称其为我的朋友。
人类永远不会安心等死。人类将征服遇到的一切挑战。卡瓦奇纪念的是我们的成就,也是名为人性的永不熄灭的火花。
不要犹豫,不要怀疑,让指针保持在零点。
你凯旋归来的朋友,
亚历克山大・科图洛维奇
1895年8月12日
他抬起头,迎上罗杰的视线。
“想问这他妈是什么,对吧?”罗杰说。
“亚历克山大・科图洛维奇,”内特说,“机器上的名字,是一个人。”
“对,我也发现了。”
“那是什么语言?”
“塞尔维亚语,但她说是古塞尔维亚语。现在大部分人用的是英语字母表,而不是俄语字母表了。”
“拉丁字母表和西里尔字母表。”
“对,无所谓。你看懂了吗?”
“什么意思?”
“‘让指针保持在零点’,”罗杰说,“你觉得那是什么意思?我们发现了那么多隐藏的仪表盘、指针等等等等。”
内特点点头,“都指着零点。”
“我拨动开关,然后就天翻地覆,所有东西都动了起来,还记得吗?”
“当然,”内特说,“不可能忘记。”
“我琢磨了一整天,”他说,“你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内特拼命思考留言和机器的关系,“我们必须确保指针保持在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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