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2003年11月4日,警察们开始安排与萨默赛特医疗中心所有重症监护病房的护士们的调查问询,希望可以找到一些被公司律师们过滤掉的可靠信息源。萨默赛特医疗中心管理层的律师代表们提出要求,所有问询都必须在医院进行,而且需要保证风险经理玛丽·兰德在场。助理检察官同意了这个无理要求,致使提姆和丹尼都非常气愤,因为到目前为止,正如提姆上报给检察官、美联社和警察局局长的报告中所说,整个调查过程,都因为医院方面的不积极配合而毫无进展。私底下,局长和警长还有其他所有警察都同意提姆的观点—但他们并没有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在各位老大的面前表达过这个意思—而这也正是造成如今局面的最根本原因。
现在,负责进行这种浪费时间、可能依旧毫无意义的问询任务落到了丹尼的头上。丹尼委托罗素·克鲁奇警官和爱德华·珀塞尔来参与所有问询。
每日问询的调查报告信息量丰富得好像是一本护理百科全书,几乎涵盖了所有的相关药品药理和基础护理知识。接受问询的护士并不是都跟查尔斯·库伦一起工作过,但他们大多用了相同的形容词来描述他—“安静”,一个“孤家寡人”,有点儿“举止古怪”,工作方面超出寻常的专业“完美”。大多数人都表达了对这个安静古怪的同事的点滴欣赏,并且特别感谢他愿意替班的热心肠。在之后重新审读那些问询报告时,提姆和丹尼不禁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刨去谋杀的结论不说,查尔斯·库伦看起来还真是个挺不错的护士。
除此以外,这次的调查结果对凶杀案的调查几乎没有半点儿帮助。他们所有人的说明都简短,毫无可查之处,而且还难以置信地无聊。丹尼不能肯定,这些护士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抑或是玛丽·兰德在场的压力让他们不得不闭嘴。不过,似乎每一次只要是警探们问个什么问题,那些护士都会在开口前不由自主地瞥兰德一眼。
时间没有丝毫停下脚步的意思,一眨眼就到了11月末。丹尼决定改变策略。他们不打算找证人了,但找到一个他们可以信任的人应该还是有可能的—如果做到这一点,丹尼必须首先说服某个人相信他才可以。从现在开始,他要独自一人私下里调查每个护士。这意味着在他已经爆满的调查时间表上,会挤进更多的工作。但作为这个案子的负责人,只有他才能决定在调查过程中到底可以透露多少重要信息给那些受访的护士。目前为止,所有的警长只能从护士那里获取信息,但必须保证缄口不言,而且还要受到医院领导在场的干扰。警察先生们不能表现出任何对萨默赛特医疗中心工作人员的怀疑态度,而这一点显然给更多的护士带来了迷惑。整个调查过程不能充分展开,这让警察备感挫败,也同样让护士们摸不着头脑,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调查是关于什么案件的。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只知道自己好像被牵扯进了什么法律案件,惹麻烦上身了而已。
克鲁奇和珀塞尔在调查之前就已经接到命令,一定要保证整个调查过程按计划进行—提姆和丹尼不敢冒着一点儿可能会泄露消息给媒体、萨默赛特医疗中心管理层或是库伦本人的风险。不过,从现在的状况看来,丹尼知道,如果想在任何方面有一点儿突破性的进展,那就必须打破规矩做点儿什么。是时候迈出一大步,找个值得信任的家伙下手了。克鲁奇和珀塞尔很显然做不了主,但是丹尼却可以掌控尺度做出些举动。就这样,在冲进玛丽·兰德的办公室叫嚣着要蛛网系统记录信息仅仅3天后,丹尼便和玛丽一起,每天花上5~10个小时挤在萨默赛特医疗中心重症监护病房的小房间里研究那些信息,并对花在这里的每一分钟都恨之入骨。
因为工作需要,两个人建立起了看似虚假、相对友好的合作关系。在此过程中,丹尼还发现玛丽·兰德正在经历着根本性的转变。这个女人好像正在缓慢地经历着精神崩溃,来自双方的压力将她牢牢地拴在了医院和谋杀案调查之间,身为风险经理的她无论在生活、工作上还是经济上,都面临着不可预知的未来。
自从调查开始之后,玛丽的体重就在以相对平稳的数值一路下降,在丹尼看来,她确实好像不是有意为之。丹尼很了解女人,她们可能偶尔能减个一两磅,然后便会出去买新衣服,打扮得很漂亮,四处显摆。但玛丽·兰德的体重似乎已经减了20多磅了,而且很显然她在尽力掩饰这件事儿,略显宽大的套装下,她似乎一直在不停地缩水,变小,整个人紧张得像只受惊的野兔,草木皆兵。丹尼·鲍德温每天跟她在同一个房间调查这些案子,好像并没有对她的精神有什么良好的帮助。
07
艾米几周来一直跟自己的朋友们抱怨说,无论如何都不会配合警察接受那些无理由调查。
所有人之间莫名的怀疑与揣测在整个病区肆虐,每个人暗地里都非常担心警察的调查可能跟自己有关,可能会影响自己的未来。护士们常常聚到走廊里窃窃私语,自发性地结帮搭伙,找同伴或靠山。每一班新的轮岗都在讨论着前一个轮岗值班的事情。不过,看起来似乎大部分的谣言都跟查理有关。短短两周的时间,这些谣言也渐渐把艾米席卷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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