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我吃了一惊。
“汤教授没跟你说吗?他一直在河沟墓地。”老廖疑惑了一下。
“哦,他没跟我说这个……我还以为会去罗布泊呢。”我越发迷糊了。孙林不是告诉我汤宇星来罗布泊了吗?跑去河沟墓地干吗?
“墓地就在罗布泊。哦,你可能不太清楚,罗布泊是一个大的概念,不单单包括楼兰古城,还包括很多的戈壁和荒漠,方圆有将近一万两千平方公里。”老廖开始对我进行知识普及。通过他的讲述,我渐渐了解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我原本以为罗布泊就是楼兰古城附近的一小片地方,没想到罗布泊曾经是中国西北最大的湖泊,很多古代的西域小国都是围绕着罗布泊而建的。后来由于各种原因,罗布泊干涸了,形成了一大片空旷的戈壁沙漠,这片地方虽然仍叫“罗布泊”,却几乎找不到什么“泊”了。
“一会儿咱们会路过楼兰古城的,到那儿我再指给你看。”给我讲了不少罗布泊的情况后,老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许他认为他所讲的东西我这个汤教授的学生应该都知道。可他哪曾想,我这个假冒的学生对于这里的一切完全一无所知。他不说我便不敢问,越问就越露怯,我只好一心想着等见了汤宇星再痛快地询问吧。
几个小时过后,一座座残破的城墙出现在不远处。与其说这些是城墙,不如说是一座座土堆,因为若是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墙的模样。
“那就是楼兰古城。”老廖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朝前指了指。我马上直起身子,摇下车窗往外探出了头。
“这只是古城残存的一小部分。”老廖见我兴致很高,便减缓了车速以便让我能多欣赏几眼,同时他打开了话匣子如数家珍地说了起来,“楼兰古城占地面积为十万八千多平方米,城东、城西残留的城墙高约四米、宽约八米。城墙用黄土夯筑,居民的院墙则是将芦苇扎成束或把柳条编织起来、抹上粘土筑成的。那些房子都是用胡杨木造的,房屋的门和窗现在还能看清楚。城中心有唯一的土建筑,墙厚一点一米,残高两米,坐北朝南,应该是当年统治者住的地方。城东有一座八角形的圆顶土坯佛塔,估计当年楼兰人是信佛的。以前还有条运河从西北到东南横穿整座城,不过现在运河早就干了,只剩下了河道的遗址。”
我一边听他介绍,一边在脑子里迅速编织着楼兰古城当年的情景,想要在脑中再现这个消失了上千年的古国的原貌。可惜这些碎片式的介绍过于简单,无法给我提供足够的想象空间,我只能勉强幻想出一些轮廓。
车速虽慢,可不一会儿还是远离了这座残破的古城。
“要不是赶时间,我肯定陪你下去走一圈。等你有时间再说吧。”老廖见我缩回了头、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便乐呵呵地安慰了我一句,然后加快车速扬尘而去。
“谢谢您跟我讲了这么多。”对这个热心肠的中年男人,我生出了许多好感。
“唉,这叫什么话。我还得谢谢你呢。我成年累月憋在这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刚才可真是解了我说话的瘾了。”老廖憨厚地笑了起来。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河沟墓地。
吉普车在几个帐篷附近停了下来,这几个帐篷孤零零地立在一片荒漠之中。我和老廖走下了车,朝一个比较大的帐篷走了过去。
“来了?”帐篷门口的一个人看见了老廖,连忙走上来打起了招呼。
“嗯。叫几个人帮忙搬东西吧。”老廖指了指身后停下来的依维柯,“该带的都带来了,你们该放心了吧?”
那人咧着嘴朝老廖笑了一下,然后朝帐篷区的其他人摆了摆手。
“过来搬东西。”
四五个人走向了依维柯,开始与依维柯的司机一起往下卸货。
“汤教授呢?”老廖四下环视了一番。
“下面呢。”那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条河谷。河谷很深,虽然那人指向了那边,可我却看不见任何人影,只看到一条很长、很深的沟壑。
“成,我去叫他,他学生来了。”老廖朝那人指了指我。
“哦?”那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微笑了一下,“长得文质彬彬的,倒是有些书生样。”
我连忙朝那人轻轻鞠了个躬:“老师好。”
那人哈哈地笑了起来,然后和老廖对视了一眼,老廖做了个鬼脸,意思大概是:这孩子一直很有礼貌。老廖示意我一同跟他过去,我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紧张地跟随他朝那条河沟走去——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我终于就要见到这个神秘的高人了!
来到河沟前,我忐忑不安地朝下望了过去,只见几个人正弯着腰在干涸的河底挖着什么,身边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工具。那些人一个个都低着头,沉默无语,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看清楚他们的容貌。
“汤教授,小裴来了。”老廖站在我身边,大声朝河谷下方喊去。
一个人缓缓抬起了头,一脸疲惫地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就在他看到我的一瞬间,我们两个人都彻底呆住了——盘龙谷村中仙风道骨的那个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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