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孙林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这一拍,将我从几乎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沉睡中唤醒。我扭头看了一眼他,然后抿了抿已经发干的嘴唇,仿佛下结论般地告诉他:“我们该怎么办?一切都完了。”
“人死并不意味着所有的希望都不存在了。别灰心,如果他真的是丁教授留给你唯一的希望,那他生前一定会给你留下些什么线索。”与其说孙林是在安慰我,不如说是在安慰我俩。
“即便他留下线索,可我们该怎么找呢?”我越来越后悔当初参加那个该死的大谷基金会的酒会了,自打那天开始,一个又一个无头悬案展览般呈现在我眼前,好像不玩死我不甘心一样。
“别忘了,你是秘密的传承者,林吉贤一定在某个地方为你准备了线索。”孙林说罢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就开始在这间屋子找起来。
不出我的预料,孙林并没有在屋里找到任何可用的东西。
“你站在门口,别往里面走。”孙林让我后退了几步,自己走到窗户前,拉上窗帘,接着走到大门口,关紧了房门。门和窗帘都关紧后,屋内顿时黑了下来。我正困惑着他要干什么的时候,他拿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之后,一束光从手机中射了出来——那并不是普通手机中手电筒的光,而是一束极为诡异的紫光。
孙林开始用紫光细细地照射屋内的每一个角落。我渐渐明白了他的所为——那束紫光显然是试图发现屋里诸如脚印和指纹的东西。果不其然,紫光所到之处,一些泛着白光的脚印和手印开始显现。
孙林用手机拍下了所有的脚印和手印,他尤其慎重地拍摄了多张遗像上指纹的照片。
“雁过留痕。”所有工作都做完之后,孙林轻声说出了这四个字。
“抬脚。”孙林示意我抬起脚,然后对着我的鞋底拍了一张,“好了,咱们回去吧。”
说罢孙林关了手机的光。就在紫光熄灭的一瞬间,刚才出现在眼中的那些斑斑驳驳的痕迹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在孙林起身准备拉开窗帘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大门被推动的声音。
“有人。”我紧张地低声叫了一声。
孙林显然也听到了推门声,他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出里屋,我连忙尾随其后朝外冲。
当我跑到堂屋的时候,孙林已经把一个人按在了门框上。那人惊恐不已,双腿不停地发抖。
“大哥,大哥,咋,咋回事?”
那人快哭了出来。来人三十多岁,是个相貌很普通的男人,听口音明显不是本地人。
“你是谁?来干吗?”孙林警惕地瞪着他。
“我,我是隔壁的,你,你们咋回事?”
听到这话,孙林放开了他。孙林啊,你也太冲动了吧,别忘了,咱们才是擅闯他人住所的不速之客啊——我心里暗自无奈。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是小偷。”孙林收起刚才吓人的表情,温和地示意男人坐下。男人怎么敢坐,他惊兔般站在门口,似乎随时要逃出去。
“住在这儿的是我表大爷,我是来找他的。”看到男人不说话,孙林缓和了尴尬,“不好意思啊,对不起,对不起。”
男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孙林一番,又打量了一下我,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便喘了一口气。
“你表大爷?”男人疑惑地看着孙林。
“是啊,我刚从国外回来,北京就这么一个亲戚,我才来找他的。你住隔壁?”孙林生怕男人再问些什么,便迅速把话题转移到了对方的身上。
“嗯。我就住旁边。”
“我表大爷,他……抱歉,我现在情绪太激动了,”孙林影帝般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他……什么时候的事?”
“唉,快半个月了。”男人迅速明白了孙林悲伤的原因,很配合地送上同样悲伤的表情,他甚至走到孙林身边,友好而悲痛地拍了拍孙林的肩头。
我站在孙林背后,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通过男人一连串的反应,我相信此时的孙林一定是一副悲戚心碎、我见犹怜的德性——要不然男人的态度怎么会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开始像安慰小女孩一样安慰他呢?
孙林似乎低头抹了一下眼泪,这个举动差点让我笑出声来。他坐在堂屋的椅子上,低声叹起气来。男人同样示好地叹了口气,旋而坐在了孙林身边,仿佛唠家常的亲戚一般。
“不好意思,刚才我太冲动了。”孙林轻轻地拍了拍男人的胳膊,算是道歉。
“没事没事。那啥,你,你也别太难过了。那啥,人嘛,总有这么一天的。那啥,你节哀顺变啊。”看起来这个男人根本不会安慰人。
“他,他是怎么走的?”孙林忧伤的声音让我都快掉眼泪了。
“唉,掉河里了。可怜啊。”男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孙林听到这个结论显然吃惊不小,他立刻回头看了一眼同样吃惊的我——林吉贤是淹死的?
“掉河里的?”
“嗯。半个月前,我想想是哪天……老头出门钓鱼,晚上没回来,我就报警了,第二天在河边发现了他钓鱼的东西,还有他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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