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用车把你送到那儿。」
她说:「你愿意?」好像头一回看了他一眼。
她面对着他,没有丝毫的不自然,碧绿的眼睛略含笑意,闪着光芒。他看着她走出滑门,转过身用屁股顶着墙,脱掉一只鞋,又脱掉一只鞋,然后穿上了她的高跟鞋。她站直了身后,用她的手指尖把头发梳向一边,第一次露出了笑容,那是略显疲倦的笑,似乎还耸了耸肩。他们俩都没有再讲话,直到他们出来后,他才问她是否还好。贾姬说:「我也说不清。」就不慌不忙地朝汽车走去。通常,人们都是迫不急待地离开这儿的。
这时他们坐在汽车中准备上路,他感觉得到她正盯着他看。
她说:「你真的是保释保证人吗?」
他看着她。「要不,你认为我是什么人呢?」
她没有回答。
「我在那儿给了你我的名片。」
她说:「我可以看看你的身分证吗?」
「你真的要看?」
她等着。
麦克斯从口袋中掏出皮夹,递给她,然后打开车门,以便让车内的灯继续亮着。他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从佛罗里达州发,保证代理人执照,一直到他的出生年月以及他眼睛的颜色。
她把皮夹还给他,并说:「是谁出的保释费,欧代尔吗?」
「用现金,」麦克斯说:「整整一万元。」
她转过身直视前方。
他们彼此没再说话,直到汽车抵达前门,这时麦克斯将车窗降下。一名警官从岗亭走了出来,手中拿着麦克斯零点三八口径的左轮手枪,转轮子弹匣打开着。麦克斯把通行证递给警官,换回手枪,并向他道谢,然后啪的一声合上弹匣,再向前构着,把手枪放进前面的手套盒中。大门打开了。麦克斯说:「按说你该到里边去,但他们认识我。我常从这儿出去。」离开拘留所后,他打开车灯,朝着南林荫大道的方向驶去,一边和勃克女士找些话来搭讪,他说没有一个人能带着武器进入拘留所,甚至连警官也不行;还告诉她岗亭隔壁的那间活动办公室中装满了枪支。在她按打火机的时候,他转过头去看着她的脸,在火光中,她抽紧双颊,吸着一根细管的小雪茄烟。
「你抽烟吗?」
「在非抽不可的时候。我们要不要停下来买包烟?」
他竭力回想着在这条南林荫大道附近的一个商店。「我能想到的最近的地方,」麦克斯说:「应该是『波罗饭店』的咖啡厅。你去过那儿吗?」
「我想没有。」
「太好了,那是一个警察常去消遣的地方。」
「我宁愿等着。」
「我想你可能想喝一杯。」
「我是想喝一杯,但不想去那儿。」
「我们也可以停在希尔顿饭店。」
「那儿不惹人注意吗?」
「是的,那儿挺好的。」
「我们需要一个不惹人注意的地方歇一歇。」
他吃惊地瞥了她一眼。
她说:「我看起来像是刚从监狱中出来的。」说完朝着汽车的挡风玻璃吐出一缕雪茄的烟雾。
和一个不清不白的人一起吃晚饭,和一位携带大批现金,是个毒品贩的空中小姐一起饮酒。在钢琴的伴奏下喝着鸡尾酒。
她现在看起来迥然不同,双眼似乎更添灵秀。碧绿的眼珠转来转去,闪闪烁烁,映射出屋中玫瑰色的灯光。麦克斯注视着她打开一包香烟,点燃一支,然后才嘬了一口苏格兰威士忌酒,并朝那架钢琴瞥了一眼。
「恐怕不许他演奏『点然我的火』吧。」
「这里不许,」麦克斯说:「他穿着晚礼服呢。」
「任何地方都不许。」她把那包香烟朝他推了过去。
麦克斯摇摇头。「我三年前就戒掉了。」
「你的体重增加了吗?」
「重了十磅。我减了些,后来又恢复了。」
「所以我才不戒烟。这是理由之一。昨天我被拘留时带着两包烟,那两包烟帮我撑过了半夜,一个叫拉莫娜的清洁女工帮我出主意,她不抽烟。」
听起来她还不算太心烦意乱。
「拉莫娜·威廉斯。」麦克斯说:「她吸鼻烟。我为她写过几次保证书。她有一个怪癖,她一喝酒就会发脾气,用鎚子、棒球棒打人。……你们处得好吗?」
「她要价四十元为我打扫公寓,还包括擦窗户。」
现在听起来要认真多了。
麦克斯坐在椅子中旋转着。「她给你出主意,嗯?……要你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我想我需要的是一个律师。帮我弄明白我该怎么办。到了这种地步,我会合作的,或许,能得到缓刑。要不然,我就忍着不说话,判五年徒刑。这么说有道理吗?」
「你的意思是说不过如此,还是一定如此?我要说,如果你受审,被判有罪的话,不会判你多于一年零一天的。那是卅法律规定的监禁时间。」
「太好了。」
「但是他们不想审问你。他们就认定你只犯持有罪,按县里规定的时间关上几个月,和一年或两年的缓刑。」麦克斯嘬了一口飮料,那威士忌上浮着碎冰块。「在这之前你出过一次庭。那次还没让你学会点什么吗?你曾因携带毒品丢掉差事……去年我为一个女人写保证书,一个惯窃。那天我又在法庭上见到了她。看起来她就像换了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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