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先生怎么样了,医师?」艾加医师问道。
我回答的时候一定犹豫了,因为梦克小姐勇敢地开口说道:「对于那个人,我已经想起别的事了。要是一直像这样忘记这么多事情,他会觉得我头脑很简单;但他是不是有种习惯,几乎把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都当成椅子一样地对待?」
「对,他有这种习惯。」我微微一笑。
「我差一点就要想起来了,然后就——」她吹了声口哨,然后手往空中一挥。「不过我有最棒的助力。」让我暗暗高兴的是,她接下来不是望着艾加医师,而是准确无误地直视着史蒂芬·邓乐维。
我把帽子握在手里,宣布道:「我只是来打声招呼。福尔摩斯知道你进展这么好,会很放心的,梦克小姐。」
「他离开你们的公寓没有,华生医师?」艾加医师轻声问道。
「还没,」我回答,「不过他会的。」
「我知道他会的,」艾加医师向我保证,「他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医师。」
我怒视着我们家的前门,心中的不满可能超过那玩意该承受的,同时转动我插在锁孔里的钥匙。然而实际状况是,我这一晚注定不用去尝试逗一个沉浸于最糟回忆的同伴说话——更让我心痛的是,先前他是一直靠着烟草、茶跟麻醉剂过日子。就在我打开客厅的门时,我意外地擦到雷斯垂德探长的腿。看来他不久前才刚到,而且是带着坚定的振奋态度,来面对我那位憔悴的朋友。
「华生医师,你看起来比我上次见到的时候好多了;而且我很高兴自己能这么说。」他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大声说道。
福尔摩斯从他的扶手椅上挥手叫我们过去,然后沿着一个优雅的弧线,把一个火柴盒丢给那位一本正经的小个子警探。「边桌上有雪茄,玻璃瓶里有酒。」
「谢谢你。」
「所以你那天晚上在那里吗?」我催促雷斯垂德说话,因为无论福尔摩斯在不在,我都有自己的问题要问。我不敢逼迫我朋友重温那个充满痛楚回忆的时刻,也不想问他我们如何逃出生天。
「当然了,」探长立刻回答,「消防队到场的时候,福尔摩斯先生已经把你跟梦克小姐栘回院子里了。你们在那里就脱险了,至少暂时如此。这时福尔摩斯先生警告警方,有一具尸体在房屋侧面,然后你们全都由警方救护车送到伦敦医院。现场的巡官即时把我叫来。在我看到那是谁的时候,想到前一晚我们还追着他跑,便惊讶得几乎站不稳了。」
「我读到他在爆炸中受伤了。」
「确实如此。」探长咳了一声。「我很快就设法把那个恶棍送到停尸间去。验尸官并不打算忤逆我的看法;爆炸中从窗户飞出的玻璃碎片,造成了班奈特的致命伤。当然了,我们还在调查这次谋杀。」
福尔摩斯本来一直盯着熊皮毯子看,但我惊慌的表情暂时让他振作起来。「跟你无关,我亲爱的华生。从任何标准来看,那几乎都不能算是谋杀。雷斯垂德指的是玛丽·凯莉。」
「喔,我懂了。」我如释重负。
「既然知道你们已经把杀她的人送进地狱,我很难继续花心思在上面,医师。」雷斯垂德一边啜饮着他的酒,一边平静地说道。「不过苏格兰场有责任提升安全感。」
「我不会羡慕你的这种责任,」福尔摩斯口气严峻地说道,「要花上一段时间,人们才能够相信开膛手已经消失。」
「正好相反,在警探之间有个谣言,造成了同样的效果,」雷斯垂德反驳道,「他们说,夏洛克·福尔摩斯不会毫无理由地冲进着火的建筑物。」
我的朋友显得很尴尬。「这个想法有很大的潜在危险啊。」
「你可能会认为,我最好扑灭这点流言,」雷斯垂德点点头说道,「唔,我不会的。已经有一大堆探长来找我。他们似乎认为,如果有人可能稍微知道内情,那应该就是我。喔,我还没告诉他们任何事情,不过如果他们暗示你结束了这起不幸事件,福尔摩斯先生,我可能就会握握他们的手,同时心照不宣地对他们眨眨眼。」
福尔摩斯愤怒地从椅子上坐直了。
「听好,福尔摩斯先生,试着从我的角度来看这件事吧。据我们所知,班奈特痛恨警方跟警方所代表的一切。他可能是疯了,不过这个人确实犯下了他想得到最邪恶的勾当,然后又用这些勾当来对付我们。我们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不过他尽了全力要让我们看起来像傻瓜。两位,他让我们全都看起来很傻,如果你问我有什么意见,我会说如果没有你,他已经成功了,福尔摩斯先生。我对这点可没有任何错觉。你做了一件非比寻常的大事,苏格兰场有愈多人猜出你有所贡献就愈好。全伦敦都欠你一笔,先生,如果我竟然还愿意抬起一只手指来替此事保密,那就奇怪了。」
「说得好,说得好。」我说道。
雷斯垂德站起来。「事实上,我们这些探长已经自行决定,送你一个信物表示我们的赞赏。我想你可能已经处理掉旧的那个,所以我们希望这一个能派上用场。」
我的朋友打开雷斯垂德拿出来的小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美丽的银制烟盒,有押字写着福尔摩斯的缩写,下面还有这行字:「苏格兰场致敬,一八八八年十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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