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对最近一期的《伦敦纪事报》感到遗憾。我对那则报导完全无话可说。」
「真是好极了。我还没读完今早出刊的报纸。华生,能请你找一下吗?」
我在混乱的房间里搜寻了一阵,试图找那份刊物,最后终于从报纸的漩涡中把它抽出来。那篇文章用常见的俗气大写字体拼出标题〈凶残的打斗〉,内容如下:
本报已掌握到这桩恶名昭彰的双杀案近期将有更深入的内情曝光。这些讯息将会增加我们对凶手的了解,而他野蛮凶残的行为已使我们的街坊人人自危。就在今天之前,大家还不清楚福尔摩斯先生——这位独具一格又行踪隐密的顾问侦探——当天晚上就身在双尸案的案发地区。据我们所知,当天他花时间厮混的对象是一些职业可疑的小姐们,也就是常在黑街罪恶巢穴里陪客的那些女性。同样也有证据显示,达特菲院谋杀案的「发现」者正是福尔摩斯先生,而且后来为了追踪不知名嫌犯,他在第二名受害者惨死的期间不见踪影。这不见踪影的几分钟是否会导致嫌疑指向伦敦最出名的低调人物,这点还有待观察,但可以确定的是,福尔摩斯先生回到第一宗谋杀现场时,身上血污狼籍。此外,三周前福尔摩斯先生不待警察召唤,就抵达安妮·查普曼惨遭残杀的现场,而那位奇特的绅士对于他为何出现在当地,并没有提出令人满意的解释。若说有谁暗示福尔摩斯先生把他赋予自己的使命——对抗所有形式的罪行——转了个方向,去对抗一文不名的可怜人,那将是最低级的揣测;但我们可以更加肯定地说,对于这位脱离传统的执法者,必须有人详细地盘问他在案发当晚的活动,以及他为何能够离奇的未卜先知。
让我惊讶至极的是,听到这份垃圾的结论时,福尔摩斯把头往后一仰,用他那种含蓄、无声的方式痛快地笑了,直笑到他整个人乏力为止。
「我可没看见你注意到的趣味,或许要像你这么有智慧才感觉得到。」范德温先生这么说。
「我也一样,福尔摩斯。」
「喔,别这样,华生!这真的实在太可笑了!」
「这是毁谤!」
「真是妙极了。这篇文章澄清了一个小谜团,因为这篇文章是由谜样的雷斯里·塔维史托克先生所撰写的。但是它也呈现出一个新的谜团。这篇文章在事实方面无可指摘,可是塔维史托克怎么会知道那些细节?在报界还没听说第一桩谋杀案以前,我就像一袋橘子似的被车子运走了,你也离开了现场。你想梦克小姐可能接受访问,谈及当晚的事件吗?」
「可能性很低。」
「或许是一般的苏格兰场警员乱放话,说他们古怪的业余援军常常混迹于名声不好的酒吧?」
「这更不可能了。」
「我想你应该不会放弃平常的习惯,从过分华丽的传记直接转向低级小报吧?」
「你可以抛开这个念头了。」
「这篇文章里有某种成分是我不了解的,」福尔摩斯坦承,「这篇文章恶毒得奇怪。」
「我看不出那有什么特别的。记者很少会担心自己太恶毒,」范德温先生纠正他的看法,「你懂吧,他们太过在意要让报纸卖钱了。」
「我忍不住想,记者的工作应该是报道新闻,而不是要卖报,」福尔摩斯阴沉地回答,「无论先前怎么说,我无法想像有哪一个记者会这么没来由地自行写下这种废话。」
「你对我这一行比我还要有信心,不过这或许是因为你不常待在那种环境里。虽然如此,你认为他有个相当灵通的消息来源倒是没错。我不知道还有谁在追踪你那一晚的行动,除了你朋友跟苏格兰场——这些警察倒是很勤奋,尽力去封住那些大嘴巴。讲到你的盟友,他们不会是虚情假意的吧?」
「我不认为他们会那样。」我的朋友断然声明。
「很好。在这种状况下,我想我们已经讨论够了地方报纸为你制造的话题了。接下来该想的是,我们在案发后的早晨接到的一张明信片。这张明信片读起来不怎么愉快,不过我也不知道什么能逗你开心了。」
福尔摩斯看到那张明信片的时候,脸色立刻变了,这透露出他有强烈的兴趣。细细端详明信片的正反两面以后,他把那张纸丢给我。
我给你暗示的时候,并不是在搞笑,亲爱的大老板。明天你最好留心大胆老杰克的作品。这次是双重案件,第一号鬼叫了一下,所以没法顺利了结。没时间把耳朵拿下来给警察。多谢留住上一封信直到我再度动手为止。
开膛手杰克
「愈来愈奇怪了,」福尔摩斯沉思着。「一开始笔迹似乎不一样,但是更仔细检查,就会发现只是下笔仓促又情绪激动。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漂亮玩意?」
「各家报纸会争先恐后要登这封信。前一封的副本已经由《每日新闻》刊出了。每个男人、女人跟小孩,现在都管那个疯狂的恶魔叫开膛手杰克。」
「我注意到了。你希望达到什么成果?」
「毫无疑问,我们该让报纸卖钱。此外,我还没绝望,有可能某人会认出来。」
「你已经帮上大忙了。」
「唔,警告你是我的责任,而我已经做到了。我也决定豁免自己的罪责,在这两方面我都要恭贺自己。我会自己离开,谢谢你,华生医师,劳烦你花个十分钟陪我下楼。祝你们二位今日一切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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