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恶棍真该死!」福尔摩斯边喊边把那个恶毒的文章折起来免得碍眼。「这个论证还真迂回啊!一个想法错谬的记者引发了警方的调查,然后又引用警方的调查当成进一步的根据。」
「但是他怎么知道你出席了葬礼?」
「如果史蒂芬·邓乐维在这件事里也插了一手,老天就帮帮我吧,我会把真相从他那可悲的脖子里扭出来。」
他再度出发,沿着街道往前走,他的步伐加倍快了。
「福尔摩斯,我们要怎么做?」
「我们要尽快进入室内。」
我的忧虑立刻让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们每天都读到东区暴民暴动的新闻,他们赤裸裸的愤怒直冲着任何刚好路过的移民或者闲逛的路人而来。有过多起几乎演变成私刑处死的事件报告。如果在晚间的白教堂区,有任何心存怀疑的市民认出福尔摩斯,我不敢想像会有什么后果。
「我相信这是塔维史托克干的好事,对吧?」
「还会有别人吗?」
「喔,要是他现在落在我手上!」我喊道,「我会让他后悔自己进过任何一间报业办公室!」
「这卑鄙的家伙把真相用完全相反的方式报导出来,让每件事实都上下颠倒了。」福尔摩斯怒吼道。突然间他停下脚步。「小子,看这边,这听起来可能很奇怪,但此刻危险是在人群之中。」
他转进一条小径,官方说法必定会说这是一条巷子,但我觉得最好形容成一条缝隙。起初我们唯一碰见的生物就是某些鼠辈,还有盯着我们看的半疯野狗,它们黄色的眼睛里有一股邪恶的饥渴。
「福尔摩斯,你打算怎么做?」
「你提出的主意,用拳头来表达意见是很有吸引力,可惜不能这么做。我们必须确定这个傲慢的卑鄙小人是怎么拿到消息的。」
我们走过了半个街区,这里处处都有风化的岩石让周遭看来更丑恶。这时我发现我们左侧火车的铿锵响声,跟另一种声音混在一起了,现在那声音更是跟我们的足音互相呼应了。我知道最好别回头看,但是瞥了福尔摩斯一眼,我就知道他也听出我们有位如影随形的同伴。
我的朋友闪进一条小道,改变了我们的方向,不过还是听到那奇怪的拖曳脚步声在暗处跟着我们。
「我们在曼索街往北走,接着随时会通过火车站,」他低声嘟哝道,「我们必须走阿尔盖特大街,再过一会儿就会在市区内了。」
「我宁愿去西敏区。」
「贝格街距离我们不过只有一趟出租马车钱的距离。」
我们从阿尔盖特大街就快要变成白教堂大街的地方冒出来,一时之间我们的麻烦似乎已经结束了。接着,我们背后的男人就开始让我们更强烈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那是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吗?」他喊道。
这个照明较佳、往来人口较多的宽敞大道,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充满敌意,因为每个听得见这话的脑袋都转了过来,面对我朋友那张人人认得的脸。
「就在这里!」那男人喊道,「那就是夏洛克·福尔摩斯,没错!在黑暗巷弄里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什么都不怕!」
有几个旁观者,有着粗鲁脸庞又没其他事好做,他们也来加入那位尾随我们的人,从后面一起大步走上前。
「喂!你啊!对于这些事情,你应该要好好说明一下!」
一阵不祥的赞同声从聚集起来的人群里爆出来。
「转过来对我们所有人说,你见鬼地跑来教堂区干什么,你这只该死的猪!」
这番话是拿他跟苏格兰场的警探们相提并论(译注:维多利亚时代的下层社会俚语把警察叫成猪。),福尔摩斯为此翻了个白眼,但除此之外别无反应。
那家伙高声嚷嚷,他的声音开始让我作呕:「你以为你可以逃过惩罚吗?拿刀杀死那些美人儿,你就以为我们没一个人有刀可以戳你吗?」
「华生,如果你正好比我先看到一位警官,就出声叫他,行吗?」福尔摩斯这么说,他的右手放在口袋里,另一只手则握紧了他那把特别加重的拐杖。
「所以帮个忙吧,我们该保护自己的社区,大家说对不对?」我们那位对手喊道。
「你的手臂怎么样?」
「最多只能打个一。两拳。要是有你的左轮手枪,我会很欢迎的。」
「我们只能靠我的拳头勉强应付了。」虽然我的眼睛搜寻着街道要找警察,却极其不幸地没看到半个。
「我们够靠近阿尔盖特地铁站了。」福尔摩斯注意到这件事。
「我们用跑的过去,机率多高?」
「很低,我们要考量到你的脚。我们已经走了——」
「福尔摩斯,他们要的不是我。」
「如果我真这么认为,我可能就会拔腿就跑。以现况来说,你必须再忍耐我一阵子。」
就在我们到达十字路口的时候,我们背后那帮人里有几个冲了出来,从前方包围我们。我缓缓转身。让我气馁的是,几乎有三十个男人加入这个荒谬的队伍,另外还有十个人排成一排,阻挡我们前进。
「我想,我们不可能跟他们讲道理吧?」我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问道。
「让我们用他们对付凯瑟琳·艾道斯的办法来对付他们!」那个恶毒的小恶魔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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