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很遗憾地说,我受过的训练足医学训练,要我做笔迹分析力有未逮,」我口气更加粗暴地回应,「而且我认为那是在某种压力之下写的。」
「本来该有一千条小小的线索暴露出事实!举例来说,你跟我已经彼此相识超过七年,然而在这张简短字条里,我不知怎地还是把你的尊称、名字跟姓都写出来。」
「如果送信的人不认识我,那当然没什么好奇怪的。」
「再说那张纸呢!我的文具——」
「既然你不在家里,那就不相干,」我生气地迅速反驳,「无论如何,要是你这么期望,将来我就会用怀疑跟不信任的态度对应你所有紧急的召唤。」
在明显的努力之下,福尔摩斯的态度软化了。「说到底,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我很遗憾在巷子后面发生那个小事故,不过现在我们有了这个东西,这张纸条……这张纸条非常有意思。纸条的作者用非常细腻的手法写下我的签名;然而其他的字母都写得非常缓慢,这是仿造的确切迹象。不过事实还是很明显:无论是谁写下这封信来陷害我们,都是因为他有办法拿到我笔迹的真正样本。」
「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弄到那种东西?」
「喔,但我们还可以得到更多结论:他手上掌握的文件,虽然在最后有署名,却较少显示出我的其他特色。所以我敢赌五十镑,他拿到的那张简短纸条,里面完全没有出现字母q。」
「某个恶棍有办法拿到你的书信?」
「我几乎看不出是怎么办到的。」
「你的银行?」
「首都郡县银行是以他们的可靠程度而闻名。」
「唔,那么会不会是你曾经匆匆写过一张字条给你的律师,或者写下一封回信给某位客户。我们怎么可能知道那个样本是从哪来的。」
「我不会说你错了,」我的朋友回答得很抽象,「可是从机率来看,非常不可能是某个心怀恶意之人正巧走运,拿到我的笔迹。反倒更有可能是他从某位当事者手上偷走一封信,我们可以假定这位当事者有一份我的手稿。这个范围立刻大大缩小了。要考虑的对象有你、我哥哥、几位苏格兰场的探长,还有你已经非常聪明地提及的那些人,好比是我的银行或律师。」
「不过称等一下,福尔摩斯。请原谅我这么说,但是今晚我会特别想见你,是有很好的理由。」
我的朋友头一歪,表现出他的兴趣,而我接下来就把我们在他缺席时完成的一切告诉他。我如今还可以愉快地回想,当我为我的陈述作出总结时,夏洛克·福尔摩斯一脸惊讶得非同小可的样子。
「那么你们的形迹完全掩盖住了吗?」
「这会被当成一个孩子气的恶作剧,冲着英国报业特别坏的榜样而来。」
福尔摩斯顽皮地眯起眼睛。「什么样的恶作剧?」
「梦克小姐策画的天才奇想。我们可以肯定这完全匿名,而且不会造成任何长期伤害。唯一有意思的事情是那张纸条。纸条是装在这个信封袋里送来的。」
让我震惊的是,我朋友那张缺乏血色的脸竟变得更加苍白。
「福尔摩斯,到底怎么回事?」
他冲到一张张字条参差不齐地钉成一排的墙边,然后扯下据信来自开膛手杰克的最后两封信的完美摹本。
「我知道他有动机,但考虑这个似乎太异想天开了。当然我是在理智的局限下,才会认为这是某个受雇的佣兵,或者一个政治投机分子……」
「我亲爱的伙伴,到底是什么?」
「看看这个!」他叫喊着举起信封旁边的一封信。「这些信经过伪装,没错,但是全世界都再无疑问,这些信是出自同一个人手笔!」
「你是要告诉我,一直追踪你动向、设法让这个记者找你麻烦的恶棍,就是开膛手杰克本人?」
「跟那个肾脏包裹一样,用的是没有特征的信纸,」我的朋友喃喃说道,「日期是在我离开贝格街之后仅仅两天。邮递区号是E一——白教堂、史皮塔费尔兹跟哩尾地。」
「福尔摩斯,这其中有什么含意呢?」
我朋友的眼睛迎向我的眼睛,脸上出现一种我前所未见的表情,像是被追捕的猎物。「这表示白教堂杀手决心看我为他的罪名背黑锅。这也表示我的行动,包括我离开贝格街之前的那些,在他面前都公开得像是一本翻开的书。华生,这件事情想起来并不怎么美妙,但我更担心的是,这些谋杀案的幕后黑手把毁灭我视为他的任务。」
我骇然地盯着他看。「我真心感到抱歉,没能带给你比较好的消息。」
「亲爱的伙伴,我永远感激你。」
「那我们能做什么?」
「还不能做什么。我必须想想。」他这么说,同时坐在床缘,缩起双膝靠近他精瘦的身形。
我点点头。「在这种状况下,我本不该妄想打扰你。」
福尔摩斯怀疑地瞟了我一眼。「你不能留下。」
「别瞎扯了,」我说道,「我要帮助你进行你的工作。」
我的朋友一跃而起。「这是不可能的,」他喊道,「不管之前有多像个梦魇,现在这个任务已经变得更加危险了。」
「确实如此。」我表示同意,同时为自己裹上一条羊毛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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