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必须禁止你加入!要是我被人发现了,你也会承受极端严重的后果。」
「那我们就尽最大力量藏好我们的身分。」在福尔摩斯最专横跋扈的时候,要忽视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这辈子也从来没这么坚持要采取特定行动。
「华生,就我所知的范围,你是最不适任的伪装者;事实上,我这辈子几乎再没碰过比你更坦荡的人了。」
这番批评让我觉得脸都胀红了,但接着我就想起来,福尔摩斯也承受过我在那条暗巷里碰上的类似威胁,不过他却是天天如此,而且不只是在一条巷子里。
「福尔摩斯,那你就像个绅士一样对我发誓,我对于身在白教堂的你毫无帮助。」
「这不是重点!」
「既然你向来心智能力高人一等,我认定你应该明白,这正是重点。」
在相当尖锐的瞪视之后,福尔摩斯认命地露出微笑。
「好吧,好吧,如果我无法劝退你,我想我就必须感谢你了。」
「这是我的荣幸。」
他回到他的床垫上,把自己的身体舒展开来,然后把脚跨在水桶上。「我敢说,你会发现这个环境很难适应。」
「福尔摩斯,我打过第二次阿富汗战争。我想这儿对我来说,应该够舒服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朋友发出一声开心的叫喊,再度坐直了身体。「你正中要点了!而且毫无疑问,你完全不知道你刚刚做到了什么。阿富汗战争……真是做得太好了。」
「我很高兴能够派上用场。」
「晚安,华生,」他喊道,同时转小了油灯,并且替他的烟斗装进许多廉价烟丝。「我必须请你明天早上别用我的剃刀。我想不剃胡子会好得多。还有啊,华生?」他补上这句话。我可以从他的语调里听出来,他已经大大恢复他的好心情了。
「是?」
「我不该冒险进入靠右手边的角落。恐怕从布局上来说,结果不怎么令人满意。总之,好好睡吧。」
25 篝火之夜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福尔摩斯穿着他的水手式厚呢大衣和粗布红领巾俯视着我,同时把一堆破旧衣服扔到角落里。他苦恼得静不下来,而我从他眼睛底下的深色印记就知道,他的夜晚是个不眠之夜。
「什么时间了?」
「将近八点。」
「你出去过了?」
「我已经在城里溜达过一圈,还僭越地替你买了几样东西。」
「真的?你吃过了吗?」
「喝了杯咖啡。现在呢,华生,我相信你不介意采取某个小小的预警措施,我在这些圈子里游走时也被迫这样做。要是你穿上左手边那些极端破烂的衣服,再套上那件旧外套,我会很感激。请原谅我扯坏了几个地方。就现在来说,你看起来太过富有,不可能跟杰克·爱斯科特扯上关系;但是那个快活好人会在十分钟后跟你在楼下相见,而我们会在十钟酒吧喝着酒度过我们的早晨。但在那之前,可以先来一趟生气蓬勃的散步。」
还不到限定的时间,我就跟福尔摩斯(或者该说是福尔摩斯乔装成的讨海人,我想名字是杰克·爱斯科特)在楼下会合,而我们在早晨粗疏的米黄色光线下出发了。二十分钟过去后,小酒馆出现在教堂街的街角,门口两侧是简单的柱子和招牌;用白色字母标出「十钟」的黑色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酒馆里面散放着椅子跟有刀痕的桌子;四壁上贴的绘图磁砖,都因为一层黏稠的砂砾而败坏到近似废墟状态。
「你正在怀疑我们有什么意图。」虽然我什么都没说,福尔摩斯还是轻声回应。「别担心——只要确定在每次转折都跟我保持口径一致,我们很快就会出去了。」
在这个时间,这间酒吧比我本来猜想的更繁忙,常地人在出发去完成他们今天各自的劳动或享乐以前,就勤快地干杯了。一小群湿答答,脏兮兮的领半饷放假士兵很快就瞥见福尔摩斯,然后从他们的桌边懒洋洋地随着我们挥手。
「爱斯科特,那你是从哪里捡到找一个的?」打招呼的是一个中年矮个儿,留着一般的落腮胡,而眼睛红通通的状况,显示这个男人即使曾经摆脱大量饮酒的影响,也鲜少成功。
「这是米多顿,我的一位老友,才刚刚回到城里。墨菲!给这桌来一轮波特酒。」
「你好吗,米多顿?」在一杯杯酒被倒出来的时候,那士兵问道。我正要编造出一套回答的时候,我的朋友插嘴了。
「喔,别管他啦,凯托。你知道的,他待过阿富汗。比我们之中任何一个都有见识得多,甚至超过应有的程度,或者至少我是这么了解的。他只有在喝多了的时候才会开口,而且就算那时候谈的也都是伊斯兰战士,愿上天保佑他。」
「那么,是哪场战役?坎大哈之战?」
福尔摩斯大笑着用他的手背抹嘴。「不是那么愉快的战役。是梅万之战(注:华生医师的确在梅万之战中服役,住战斗中受重伤以后返回英国。)。你最好随他去。」
先前那个卫兵同情地斜睨一眼。「嗯,那么,你还好吗,爱斯科特?今天晚上会回三只眼镜蛇去吗?」
福尔摩斯像做梦一样地眯起了眼睛。「我有这么想过。这边的米多顿是那玩意儿的鉴赏高手,我们已经闲聊了整个晚上。他凑巧遇过布莱克史东那家伙,那是几年前在埃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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