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赋之子+沉默之声+觉醒之力_[美]娥苏拉·勒瑰恩【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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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我的无用与无助之感开始让我焦虑,等到我自己的决心渐渐转弱,渴望解除蒙眼布,整个取回我所传承但却丧失的视觉时,却遇上坚定不移的父亲。看得见时,我对凯诺和他所有人民都是致命的危险;两眼蒙起来时,我成了他的盾牌和支助。我的盲眼就是我的用途。

  父亲曾稍微与我谈到那次拜访足莫世系的经过,他说,他认为阿格足莫一直惧怕我们父子,其中,阿格最怕的是我。因此,阿格那些不留情面的取笑和嘲讽,都是一种虚张声势,一种表演,以便在他的族人间挽回面子。「他最盼望的是赶走我们。他渴望考验你。行啊。只是,每次他刚要强迫你施展天赋,他自己又退缩。他其实不敢怎样,而且,由于惧怕你,那几天他并没有挑战我。」

  「但那个女孩——他用她来羞辱我们!」

  「在我们知道你的野天赋之前,他就已经设计好了这一招。结果着了自己的道。但他还是必须一路到底,以便显示他对我们无所畏惧。而他其实是畏惧的,欧睿,他是畏惧的。」

  我们那两头小母牛已经带回克思领地,被安置在高牧场的牛群当中,那儿距离足莫领地的边境相当遥远。足莫对这两头母牛一直没说什么,也没有对我们或乐得世系采取报复举动。「我给了他台阶下,他接受了。」凯诺语带报复的快感,那似乎是近日以来他仅有的快活片刻。那阵子,他老是很紧绷,老是很严厉。虽然他对我与母亲依旧温和关怀,但他大多外出工作,与我们相处的时间一向不长,回家时又都因为疲累而无语,很快沉沉入睡。

  湄立慢慢强健起来。她生病时,说话总带着虚弱容忍的腔调,听了就不舒服。我喜欢她爽朗的笑声,喜欢听她快步穿行各厅房。现在,她可以在屋内到处走动,只是很容易疲倦。一碰到下雨天,或是卡朗山脉吹来的山风使夏夜转凉,她就升起塔室的炉火,包在那条没染色的褐色厚羊毛大披巾里,缩在炉火边坐着,那条大披巾是父亲的母亲生前为她织的。有一次我陪母亲坐在那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自从去了足莫世系,你一直觉得冷。」

  「对呀,」她说:「真的。那是在足莫的最后一晚,我陪伴那个小女孩之后开始的。那次的经历实在很奇怪,我好像没跟你提过,是吧?黛娜下楼去制止儿子的争吵,可怜的蝶丹累坏了,我叫她回房睡一会儿,由我留下陪华丹。那可怜的小女孩睡着了,但因为痉摩发作,好像随时会醒来的样子。所以,我把灯熄了,就在她身旁打盹。过了一会儿,我觉得听见有人在小声说话或诵念什么。像蜜蜂嗡嗡声。我一时错以为自己在德利水城的家乡,我父亲正在楼下主持礼拜。当时,我必定几乎睡着了。那声音持续蛮久的,后来才慢慢消失,我这才明白过来,我不是在家乡,而是在足莫家。房里的炉火差不多烧尽了,我冷得几乎无法动弹,简直冷到骨子里去了。那女孩像死了似的躺着。我吓一大跳,赶快起身查看。但她仍然有呼吸。那时,黛娜进来,递给我一枝蜡烛,好让我拿着回房。而凯诺因为想找葩恩,所以就出去了。房门关上时吹熄了蜡烛,壁炉也没火了。你刚好醒来,所以我同你坐在黑暗中,而我一直无法暖和起来。你一定记得这件事。接着,我们骑马回家,一整路我两腿和双手都像冰块一样。啊!欧睿,我真希望我们从来都没有去足莫那儿!」

  「我痛恨他们。」

  「那些妇女倒是对我很好。」

  「父亲说,阿格怕我们。」

  「我对他也有一样的感觉。」湄立稍微抖了一下。

  我把这段经过告诉桂蕊——除了对我自己都保密的事情以外,我什么事都告诉桂蕊。我不想问母亲的事,也能拿去问她:母亲在小女孩房间里的那段时间,阿格足莫可不可能也进去了?「父亲说,足莫世系的人运用天赋是借由字词、咒语,再加上眼睛和手。说不定她当时听见的嗡嗡声……」

  桂蕊非常不喜欢这个猜想,她不愿接受:「为什么足莫要对她施法,而不对你或凯诺?湄立又不可能伤害他!」

  我想起凯诺行前说的:「穿你那袭红袍,好让他瞧瞧他送给我的礼物。」那就是伤害了。但我实在不晓得怎么把它说明白,只能对桂蕊说:「他痛恨我们全家。」

  「她有没有把那晚的事告诉你父亲?」

  「我不晓得。我不知道她是否认为那件事有什么重要。你知道的,她不……她不常想到天赋、力量这类东西。即使是现在,我甚至不知道她对我和那个野天赋作何感想。她知道我们为何把我双眼蒙起来,但我不认为她相信……」我打住,因为不确定自己在说什么,同时也感觉自己踩进了危险范围。黑煤儿那时就躺在我脚旁,我不自觉伸手探向黑煤儿茸茸卷毛的温暖背部。可是,即便是黑煤儿,也无法在这黑暗中引导我。

  「说不定你应该告诉凯诺。」桂蕊说。

  「由母亲告诉他会比较好。」

  「但你却告诉我了。」

  「你不是凯诺。」我说。这是个明显的事实,里面包含一大堆没说出口的含意。桂蕊明了那含意。

  「我回去问葩恩,关于那种力量,有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不,别问。」告诉桂蕊还可以,但这个经过假如传得再远,我就背叛了母亲对我的信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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