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这理由,堂而皇之给我们扣个行刺的黑锅?”陆宸嬉笑中少见严肃,“苏将军,我不是不懂你的顾忌,两家近些年走得是淡点,不怪你多想。想归想,把我妹妹抓来做人质是不是过了?”
“我没打算伤害令妹,更没打算与陆华庄为敌。”
“是,还好没有,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和你说话。”陆宸道,“为着旧交之谊,我们有话好商量,谈的成谈不成另说,如果苏家非要背后捅刀子,别怪我们不念旧情。”眼见气氛凝重,关系将成僵局,他笑了一下,“苏将军,陆华庄喜欢把丑话说前头,您别介意。”
恩威并重,陆书云的一套他学的倒是真好。苏曜颔首,“此次前来,便是给陆华庄一个交代。”他刻意加重语气,看向李巽,“亦是给王爷一个交代。”
李巽站在负手于窗边,听罢侧头打量,同时暗自琢磨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将军身体抱恙,有话坐下说。”他阻止了陆宸离开,“师兄,不必如此。”
苏曜体力不支,只得坐下说话,“姝太妃一案的疑点,想必阿意已经与您说了。”坐稳后,他不假思索的挑起话头,其实陆华庄有人在场也好。
李巽的屋子单独安排在苏楼最偏僻的一间,讲话不用顾忌太多,“令弟已与本王明说,但揣测居多。”
苏曜道,“君珑借刀杀人,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是肯定的。可若非心虚,何必逃跑,还有柳笙,私自调用陆华庄人马,诬陷您叛庄,知会过谁?”
李巽已有判断,不动声色听他继续说。
“方才的消息臣听说了,皇上下令控制了临江府,显而易见是君珑的主意。他担心两家联手对他不利,所以趁早隔绝陆华庄。当年的事您既已知晓,应知陆华庄不可能独善其身,一旦苏家倾覆,陆华庄孤掌难鸣,必为君珑所害。”苏曜气息不匀,深呼吸道,“王爷,事到如今,陆华庄岌岌可危,您还无动于衷吗?”
李巽其实已有决断,以致态度十分平静,“陆华庄岂容他胡作非为。”
“皇上听信他,他便势不可挡,区区陆华庄能如何?只怕便是王爷想锄奸惩恶,皇上也不答应。”苏曜的面容透着沧桑,“苏家以身试法,生生被逼至这般境地,王爷好自珍重。”
到底是将军世家,说话有傲气在,顺耳逆耳一回事,不似中央官员懂拿捏。李巽倒不介意表面上的功夫,“将军既然来此,必已为本王打算,不妨直言。”
苏曜依言直白道,“由王爷领衔,苏、陆两家联手共同抗敌。”他不能不顾及陆宸,“陆少主正好在场,以为如何?”
谁知陆宸装傻充愣,“我不懂这个,将军且说,回头告诉我爹去。”
李巽仍是水波不惊,静静伫立在窗边树影下,对其言不以为然,“如将军所言,君珑地位稳固,轻易动摇不得,即便联手,皇兄不答应,能奈他何?何况殷家被毁,你指证的种种罪行,说到底没有切实证据。”
苏曜双瞳一亮,话音一沉,“所以,不能只除君珑。”
第一百一十章 皇家天性
夏日的热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屋子里却静的出奇。李巽听见椅子响动,看见投在地板的影子,不用回头也知道苏曜跪下了,“将军这是做什么。”
苏曜的声音因咳血而沙哑,语气却很坚定,“襄王爷,恕臣大逆不道的说一句,导致姝太妃枉死的始作俑者还坐在那个位子上。”
李巽回首,眼神犀利,大约是在深究他的意图。
苏曜容着他试探,目光瞬也不瞬,十分笃定,“王爷,您若有意,臣愿效犬马之劳。”
李巽的眸光愈发深邃,心里悸动,他能明显感觉到身体里燃起一撮火苗,越烧越旺,或者说是一种本能在逐渐被唤醒。半晌后,他扶起苏曜,喜怒不于色,“将军可知后果?”他倒了杯茶递去,坐到了正对门的椅子上,能直观判断苏曜的一举一动。
苏曜沉默少顷,“君珑挟天子以令诸侯,证据再充分,皇帝也不会办他,想要杀他,永隆帝决计留不得。臣除了助您之外,无路可走,您不必疑心。”
李巽当然不会轻信,“你真想改朝换代,乾坤宫行刺时就可以做。”
“乾坤宫事变如果真杀了皇帝,大兴必定大乱,君珑趁机夺政,于苏家没有半点好处。便是撇开其余不谈,苏家几代皆是忠臣良将,先父更是为国拼杀战功赫赫,臣岂能忘本,做不利于大兴之事。”
所以,苏曜一得知君珑挟持了皇帝,立刻下令撤兵,只因不忘将军本职。
李巽道,“苏将军忠心可鉴。可依祖宗规矩,还有太子在。”
“臣装病八年,对当今皇帝的所作所为多少知晓。太子顽劣,与其父不相上下,祁王一流,失德无能,唯有玉郡王颇有品性,可大兴江山不能流落外姓人手里。”苏曜不禁叹气,“江山后继无人,哪怕知晓永隆帝是何等昏庸,臣还是得为他忍着一口气。可现今不同,您的德才远胜于他们。皇位能者居之,臣愿助您一臂之力,也请陆少主做个见证。”
陆宸笑笑,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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