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所有人发疯,官府怎么不查?少说也该请大夫。”
老太冷笑,“安宁村的人死的蹊跷,活下七个又连疯了五个,外头都传怨鬼缠身,连办案县令都死了全家,哪个大夫敢来看。”
漪涟惊疑,“疯了五个,还有两个呢?”
老太又是叹气,“搬走了,早搬走了。有一个前两年还会回来看看,这两年再没见过,怕是遭了邪门呀。”
漪涟心头平然一动,“您记得是哪两人吗?”
妇人摇头,“老婆子记这个做什么。不过也是可怜人,好好一张脸被毁了,今后还怎么嫁人呦。”她感叹着将扫帚往墙上一靠转身进了小厨房。不多时,就听见菜刀在案板上咚咚作响。
漪涟不禁握紧了拳头,她果真是从这里出去的……
可能证明什么呢?
犯愁之际,沉默好久的王尹打断她的思路,凝视着花盆道,“丫头来瞧瞧这个。”
漪涟狐疑的凑过去,只有先前疯女人垒起来的烂土堆,“这有什么稀奇?”
王尹道,“再仔细看看。”他走到墙角拎来妇人的扫帚,掉了个头,用木棍对着土堆捣鼓了两下,结果,几块不明所以的东西被从稀烂的泥土里翻出了真身,有大有小,表面呈乌色。
漪涟准备伸手拿,被王尹丢下扫帚一把擒住,“那是人骨,有毒!”
他将人拉远几步,“盆托上有裂痕,是新的。泥土很松,近期才被翻动过。多亏刚才一盆水让东西露了苗头。”他看向漪涟,眼有深意,“那老太既然说那疯子每天都会重复行动,她自己也日日打扫,此刻却被你我发现,说明泥土被翻新的时间很近。”
漪涟直视着他的眼睛,恍然大悟,“真失策,柳笙早走了!”
王尹反笑,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拿出个精致小物。随着他指尖一动,‘嗖’的一声窜上天去,漪涟这才知道是信号弹,“你……”
只稍带片刻,东南角又窜起一颗信号弹,区别于蓝天的明红色足以让他们瞧个清楚。
王尹道,“柳笙离开应池必然要回客栈拿行李,所以文若一直在客栈待命。他现在正往东面去,那里只有一条路,现在换上快马还来得及。要不要追?”
漪涟几乎没有犹豫,“追。”
话音刚落,她霎时被一股力量拉着跑。跑客栈门口,发现掌柜已经牵了两匹快马候在那里。
王尹解释,“我交代掌柜看到两次信号就把快马领到前门来。”
漪涟哑然无语。
心里默默骂了句,老狐狸!
第二十六章 乌夜菩提
陆华庄弟子居,司徒巽从外面带上房门,独行于院中思量案情。
今早,他奉命上玄古寺查问,结果令案情更加扑朔迷离。案发当时有绝对不在场证明的仅寥寥几人,嫌疑最大的陆书庸和陆书瑛,还有陆宸都不能证明当晚没有离开过玄古寺。
陆书庸和陆宸倒是有证人,可理论上说来,陆楚濋和陆漪涟的话都有包庇的可能性。
除此之外最大的疑点,无非陆家三兄妹避讳不提的‘太皞治夏’。据柳笙的证词,这是陆远程留下的口诀之一。
陆远程,陆华庄前庄主。
想到他,司徒巽内心沉重。在模糊的童年记忆里,曾经认认真真记过这个名字。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在他进入庄之前的某个落黄秋日,他被父亲罚了闭门思过,有人推开红漆大门偷偷替他端来了杏仁酥;还有某个大雪纷纷的冬日,他为了尽快背下文章跑进大雪里,有人替他取来了貂裘,态度强硬又可亲。
那个人名叫陆远程。
他在弥留之际,教给司徒巽一枚玄玉,叮咛嘱咐,‘男子立于世,不仅为自己而活,还有义务与责任。玄玉事关重要,务必贴身收藏’。
司徒巽将怀中的玄玉搁置在掌心观看,玉质温凉,形状怪异。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块玉的用处,依旧不曾明了。唯一清楚的是玄玉与三句口诀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亦是陆远程亲口所言。
他重整心情来到嫌犯崔玉关押之地。不把真相弄清楚,他心难安。
其实自戴全死后他已盘问过几回,崔玉的回答基本差不多,“巽师兄,您信我,真的要信我,我真的真的没有杀他。我跟戴全他无冤无仇,无仇无怨,是进了庄才认识的,不过是同吃同住的关系而已。金钱上绝对没有纠纷,喝杯水也是对半分,所以您看这……”
司徒巽沉着脸打断他,“说重点。”
崔玉抖了几抖,弱弱道,“我没有杀戴全。”
司徒巽头疼,低吼道,“我是让你说案件的重点。”
娘啊——
崔玉吓得差点哭出声,怎么就不是柳笙来审呢?面对这一尊大神,总觉得自己嘴要是一哆嗦嘣错一个字,立马就能被直接拉进鬼门关去。
他可怜巴巴的憋着眼泪,怯怯复述着已经说过好几遍的台词,“那天庄主他们去了玄古寺,所以晚上大伙没事都睡的早,灯也熄了。因为人数凑巧让我和戴全单独分到了一小间房。不过我们都在房里睡觉,哪也没去。”
司徒巽道,“既是睡着,怎么证明对方没有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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