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记_三月初【完结】(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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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尹瞄着杯中酒,笑问月下人,“你来找我喝酒,别是这酒有什么问题。”

  漪涟一饮而尽,接着又斟满空杯,嘴里漏出一声轻叹。

  这两日的陆华庄比关了陆宸还安静,真相大白后更像闹鬼。存岐堂进人出自带阴风,流影堂同样清冷,庄主心情欠佳成日不见笑。翊锦堂倒是活跃,日日打发人向庄主问安,陆书庸更是捧着笑脸,一日三顿饭上门关怀。

  “他是想把权力给要回来呐。”全庄的人都这么想。

  自从案件了解后,陆华庄为陆霞办了体面的葬礼。为着陆书瑛的枉死,其牌位不适合放到玄古寺,陆书云就下令送回了那间木屋,与其母安葬在一起。

  至于陆书庸,证据不足,依旧顶着二堂主的名位,权势却大不如前。陆书云顾念着最后一丝兄弟情义不予处置,只在暗里架空了翊锦堂,许多账务让陆宸学着打理。存岐堂的事务则由柳笙代管,大家一致认为,柳笙不用多久就能真正坐上存岐堂的第一把椅。

  大家伙真是忙呀。就剩漪涟,心里头空落落的。

  “若是闲得难受,不如跟叔跑趟京城?”王尹如此说。

  漪涟没什么期待,“你去京城干啥?”

  “进货,寻芳斋不能不添些宝贝,京城的东西最别致。”王尹第一次拎壶斟酒,“有没有兴趣一起去?和侄女一道走肯定不嫌闷。”

  漪涟理所当然的递过杯子,想了想,“不去。阿爹最近心情不好,我得陪陪他。”

  “丫头懂事。”王尹夸赞,却断言道,“你尽可考虑,叔总觉着你会走这一趟。”

  漪涟狐疑的掠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待小酒三杯后,她仰面望了望月亮,将酒杯搁下,“先走了,还有事情要办。”

  “哦?不带叔一起玩?”

  “你觉得我有那闲情?”

  “老人家都爱热闹,保不准我一会儿无聊,就自己跟过去了。”

  漪涟冷笑,“得了,老人家应当早歇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没有心思就别说大话,免得看见不干不净的东西还得费力气嫌弃,何必自讨苦吃呢。”

  王尹笑着,举杯对离去的背影隔空一敬,开始自斟自饮。

  这酒不错,是陈酿,比江南的绵柔小酒又多了几分烈气。很多事犹如美酒,多酝酿一段时日才更加美味。好比漪涟此行,肯定是为戴全的案子,这桩案子最有意思的地方还没有挑明。漪涟不说是因为她在等,等一个最佳时机。王尹也在等,何必着急呢。

  瞧瞧,今夜月色多好,正适合弹琴喝酒,可惜陆书云心情欠佳,不能陪他喝几杯。说起来,陆书云好像把他的那句口诀告诉了陆漪涟,大约是见陆霞深埋黄土下,口诀只是尘世烟,永难再解了吧。

  呵呵,永难再解?

  漪涟独自一人走向墨阁,院中的菩提树下摆着几束菊花,是弟子悼念戴全留下的。

  此时月已西沉,她背光前行,异常明亮的月色恰好打在墨阁上,亘山沉睡无知时,它却如同新生。

  怎么墨阁里有灯火?漪涟放缓了步子。

  其实她断定有人捷足先登,并未准备钥匙。可以那人的性子,会明目张胆的点灯吗?

  惑然不解时记起在弟子间流传的怪谈,说夜半时分,墨阁有时会亮起冥火,是阎王爷附身到阁中塑像评断是非案,明赫正是犯了忌讳才被阎王爷给办了,他们管这叫‘阎王点灯’。

  说到塑像,漪涟前次的体会太深刻,尤其是那位来路不明的大爷。难道他才是正主?!

  玄秘的味道激得她仿佛血液都在兴奋的颤抖,漪涟心跳加速走近楼阁,明面上的月色立马透出了诡异的色彩。她目不转睛的锁定着三层的窗面,再走几步,灯火竟熄了!

  是察觉了她的动静?

  漪涟留了个心眼,屏息往后挪了几步。果然,灯火依旧!且只在三层来回明灭。

  她很快意识到这根本不是灯火,而是月光投映在窗面上造成的错觉,所以灯火通明,却看不到屋里的半点影子,因为光芒是从外头照入。

  曾记儿时遇到过一外族商贩,听说过一种布料,名字不大记得。据说这布料用特殊染料染制而成,薄如蝉翼,可笼日月风华。番邦舞女用它裁制成舞衣在月色下起舞,浑身散发着迷离月光,因此,那种舞衣又被称为皎纱裙。

  这样一批好布,拿来糊窗子也太浪费了,爷爷怎么想的?

  她怀揣疑问踏上墨阁前的石阶,不出所料,那人已经到了。

  因为长年没有修缮,开门声传的很远。漪涟知道凭自己不成气候的功底绝对无法在此人眼皮下隐藏行迹,干脆大大方方点上烛台进去。

  第三十五章 愁问心迹

  火光幽微,鬼差的脸各映出半张,触目惊心。相较于前回雷雨天,今晚的光源更加贫瘠,若无烛火,伸手不见五指,所以除了近旁的塑像外,漪涟看不见更远的差大爷。可残留在记忆中的鬼面太清晰,以致身处黑暗,也能真切感受十八……十九位大爷们锐利的视线。她没逗留,一路直上三楼,刚才的‘阎王点灯’让她所有猜测。

  随着阶梯越走越高,她能明显感到视野逐渐清明,从皎纱透入的月色犹似广寒处。先是淡薄了烛火,紧跟着能看见裙角,三层的‘迷魂阵’亦真切的展现在眼前。这么瞧着,书架真的怪异的很,大圈插着小圈,堆叠的毫无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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