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家这么计较,仔细以后嫁不出去。”
漪涟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那就……嫁给你,祸害你……”
君珑被逗笑,“好呀,侄女别说的是醉话罢。我这太师府还是养得起你的。”
没反应。
君珑摇了摇她肩膀,“我说丫头,话刚说完就不作数了?”
还是没反应,是真睡熟了。
君珑无奈摇头笑,将刚才侍女送来的披风披到她肩上,又从怀里取了一方丝巾将人脸上的泪痕擦干。放下后,自己又饮了杯酒,非真非假自语道,“侄女说的不是醉话,恐是梦话。”
即便是亲叔侄也该讲究个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何况陆漪涟非陆书云亲生,他与陆书云更不是亲兄弟,关系隔上十重山还多。他招呼女婢将已经软趴趴的陆漪涟送回房,自己起身走回寝室。
寝室的纱窗透出朦胧的昏黄色,候在门外的女婢见他归来,小步迎上前,“主人,文若少爷正在屋内候着,说是有要事回禀。”
君珑颔首,屏退了左右,推门进屋,暖融融的光芒顿时盈满视野。柳文若家常打扮,清素长衫立于落地灯笼前,沾染了浑身暖色。
因酒之故,体温略高,君珑脱下外袍,“既然来了,让人做点宵夜?”
柳文若面色不大好,委婉道,“待话说完,姨父若是想吃,自当奉陪。”
君珑心里明了如镜,“就你这脸色,恐怕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他往软榻上一坐,示意柳文若也坐下,“说罢,何事。”
入座后,柳文若与灯光拉远了距离,神色深沉。他思量再三,终是以最简洁直接的方式道,“鬼市那名摊主,跑了。”
君珑凝住笑,垂敛的目色霎时凝起一波神韵。
柳文若领会了仅有的一个眼神,继续道,“影卫亲眼看见他被带进了丞相府,想要伺机动手,结果被唐相雇佣的好手搅合了。他们是早有准备。”
昏黄的灯火很浓郁,亮不透君珑墨黑的双瞳,其中玄妙,深不可测。他于脑海大略筹谋,顺手拿起一串砗磲把玩,斜倚薰笼,“你把唐非盯紧即可,其余老鼠不必太费神。”
“不用加派人手追捕?”
君珑深谋远虑,“唐非什么性子你不懂?进丞相府后还能安然出来,可见那只老鼠对他还有用。只要唐非的目的是本师,何愁老鼠不出洞?”他笑道,“无需费事,只管看好戏罢。”
哪怕退一万步,老鼠不出现,至少知道事主,届时便是老账新账一块算!
翌日。
君珑故意的清早派人来敲门,轰隆作响,跟仇家催命似的。
漪涟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个梦中被惊醒,更不记得是怎么抬着颗重如铅块的脑袋去开门。兴许是错觉,那侍女和她说话几乎是嘶吼,还端着一碗水,估计是君珑吩咐,若她还不清醒就直接泼过来。
事实证明,那侍女单纯就是来伺候洗漱的。
不愧是大户人家,洗脸水都掺了玫瑰露。只是漪涟不太理解上头再飘几片花瓣有什么意义?待她不拘小节的一股脑洗完后,还得麻烦侍女从她脸上一片片取下来。
“陆姑娘,主人请您洗漱完毕之后往他书房一叙。”侍女行万福礼告知。软声细语让漪涟又昏沉了几分。
“……知,知道了。”结果侍女一走,门一关,她不受控制闷头趴到了桌上。
直到日上三竿时,再次有人把门敲开,漪涟不得不吊着精神去书房。
路上她无心看风景,只觉路途漫漫,君珑到底坑了多少钱,能把太师府建得这样大。
书房仍是奢侈一流,漪涟看不进眼,只听侍女细声回禀了一句‘陆姑娘带到’,她直接就瘫到了椅子上。椅子上都铺设了软垫,薰得香香的,她几乎又快睡了过去。
“阿涟,你怎么了?”司徒巽真怕她一脑袋摔下椅子。
漪涟使劲挣开一眼皮,“头痛。”
君珑听罢,没忍住笑。
司徒巽无奈的唤了侍女去给煮醒酒汤,回头对君珑道,“阿涟不擅酒力,最喝不得快酒。往后还请君太师少带她喝酒。即便饮酒,也稍微让她克制。”
君珑正把玩着一串添有青金石的砗磲,哗哗直响。听司徒巽说完,他点了点头,“这是小事,臣谨遵君命。不过少侠可是‘君’?”
司徒巽道,“自是君子。”
君珑调笑,“寻常君子遍地都是。”
司徒巽静默了片刻,决定挑明了说,“君太师三番五次与我说这种话,每次都逼我以七皇子的身份下命令,究竟何意?”
然而君珑是喜欢绕弯子的人,“七皇子想不透?”他不动声色道,“也是,眼下有姝妃娘娘的事给您添烦扰,自然无暇顾及其他。臣当务之急该是为您解忧。”
漪涟一听司徒观兰的名字,居然能凝住神了,“你到底掌握了什么?”
“这会儿不晕了?”君珑笑问。
自回府以来,再没瞧见那套火浣衣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价值同样不菲的华服。绛红里衣,湛蓝外披,上头是手绣暗色卷云纹,手中绾一砗磲长串,添的几颗青金石恰好与衣色相配,甚合君珑的霸道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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