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如此之快的透析局势,取以应对之道,必要有足够的谋略和见识,司徒巽年纪轻轻能应对处事,陆书云身为师父甚是欣慰。
说来陆宸和漪涟也聪明,他同样教导,甚至更上心,可惜庄里人都知道,收效甚微。实在是那一双兄妹不是常人能驾驭的主,暗器功夫没学全,存岐堂的药理又凑几分,久而久之,对什么都是一知半解。好比拳法只会半套,解毒只管当天,隔天复发都不叫事儿。
陆书云是个实在人,想着一知半解也罢,好歹还算是杂家。
“师妹机灵,自有她的好。”司徒巽道。
听似宽慰长者,实则意在维护,陆书云是过来人,看得出他眼里的情意,笑道,“他们私下说你不近人情,为师看着你倒偏心的很。”
“……”
“呵,是好事,为师明白。”陆书云斟满茶,神色一转,正事还当为先,“曹公公的事为师自会周全,只是三日后祭祖,陆家人依照传统要在玄古寺宿上一夜,庄中事务便全权交予你打理。”说到这里,愁云霎时满面,他特意嘱咐道,“清明前后,庄中怪事频发,你需格外谨慎些。”
司徒巽深知其意,话音沉了几分,“弟子有分寸。”
第五章 老传统
陆书云口中的怪事,其实是老传统了。
说来挺玄乎,陆华庄除了名震江湖的三绝以外,还有一奇,百鬼闹庄!
究其根本,大约是亘城信奉后土大神之故。陆华庄居于亘山,傍于亘水,行事作风又颇得传奇之色,显然更适合鬼怪出没。它们常来常往也不客气,今儿是无面水鬼,明儿是三眼狐妖,魑魅魍魉那都不叫事儿,时常还能看见墙里探出半个身子来,隔三差五把弟子吓得嗷嗷乱叫。
漪涟自小对奇谈怪事有莫名的热情,每日东找西寻,偏偏鬼怪妖灵全跟说好似的,从未让她瞧见。还是人家皇帝有福气,一来就瞧见了,碰上的还是稀罕货。
记得皇帝小住当日,铺子还没有睡踏实,突然一声哀嚎响彻山林。等人赶到一看,他正蹲在旮旯角里瑟瑟发抖,浑身黑不溜秋,像从炭堆里爬出来的。据他自己说,是跟着一个孩子走到这儿,没看见脸,只记得他身形飘忽,还发光。走到半路,就闻见一股异香,香气浓烈,不像是常人所有。然后,他看了见许多影子从黑暗里冒出来,有披着羽衣的,有长着翅膀的,有双眼发亮的,根本是到了阴曹地府。皇帝当场吓得龙躯一震,嗷了一声,蹬脚猛跃,一头扎进角落的炭堆里。
后来,皇帝披星戴月匆匆离庄,龙爪子冷得像冰。
再后来风声传开了,光怪陆离啥说法都有。可毕竟是皇帝,扯得还是玄乎事,大家不好太招摇,统一说成‘出了点事儿’,的确是出了点事,好听又好记,还显得很有内涵。
漪涟喜欢实在点的,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总得要个说法。
趁着夜班更深时,她再度打起灯笼找到炭堆,是在山庄后门一个偏僻处,隐约能照出一个圆窟窿,是皇帝刨出的玩意。好歹是龙头栽过的坑,弟子为了纪念就一直没动过。她拿着灯笼四处打量,左面是山林,右边是围墙,不远处是上玄古寺的近道,再就只剩下一间残破的石屋子,炭堆就堆在墙角处。
石屋子的墙有三面,顶棚已被大风掀去,从外看去十分通透。匀步走一圈,大约百八十步,占地不小。石屋中央有座石砌的地台,摸上去有许多凹凸不平的纹路,像磕碰所致。漪涟曾经问过阿爹,说这石屋子原本是供奉山神所用,从爷爷那一辈就废去了,地上滚落了一个裹满泥巴的铜炉,早没了原本的光泽。
漪涟来过很多次,半分鬼影都没见到,怎么就吓着了皇帝?
她深感失落,估计真是凡夫俗子无缘得见。
同一时刻,山下亘城。
两名男子杯酒盛月,所在小院是个叫做‘寻芳斋’古玩铺子的后院。
其中一名眉眼清秀,态度谦恭,酒斟八分后低询道,“来了不少时日,若您想去瞧瞧,我明日便上山递拜帖。”
另一人兴许是沐浴刚出,散着发,幽幽香气袭人。他嘴角泛着似有还无的笑容,话音沾染着桃花酿的香气,“哪里差这些时候。你要真是闲着,就去多弄些古玩回来,要稀罕货。”
“铺子里都是稀罕货,太稀罕了,半月没卖出两件。您还要?”
“不缺这点银子。”他将盏中酒滑入喉咙,半开的衣襟笼着淡薄的烟气,“如果没钱使了,就找那个有钱的主。他不缺钱,有人给他找钱。”
清秀的男子微微倾身,“……是。”
第六章 夺命祭祖
三日后,三月初四,陆家一行由辰时上山。
前往玄古寺的山路长而陡,陆书云说这是为了检阅祭祖的诚心,只要心够诚,自然能达到该有的高度。
陆宸表示完全是废话!山高,那是因为地势所致,体力跟不上,心再诚也只能歇在半路上喂狼。当然,这话是在漪涟耳边嘟囔,没敢让陆书云听见。
他不满意漪涟的默然无视,皱着眉头深沉问,“你还喜欢哥哥吗?”
漪涟青筋一跳,故意挖苦道,“听说宫廷新制的帐中香堪比古方,阿爹亲自给送过去了。你现今是受宠若惊还是生无可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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