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兄妹一场我可提醒你,如果你准备好纵身一跃,玄古寺那头山壁不够陡峭,一跳只能挂在半山腰上。作为男人,既然要死,就死个彻底。去隔壁山头吧,那儿够悬,不然摔个半身不遂还累得阿爹顾你后半辈子。至于遗言,别跟我说,免得你闭眼后之后闹出闲言碎语连累我,建议留封遗书,押个手印放床头,谁看到算谁的。”漪涟一气呵成。
陆宸插不上嘴,默默摆出痛彻心扉的模样,“你说你从前多可爱一个孩子,何时成了这般没心没肺,谁教你的?”
漪涟没回答,直直盯着他。
兴许陆宸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最大祸害,不言语,加快脚步走到前方去了。
山路铺了石阶,习武之人不在话下,半个时辰后基本踏进了玄古寺,算来算去只差两人。其中一位是三眼鬼婆的千金陆楚濋,这位娇生惯养,掉队没啥好稀奇的,至于另一位,竟然是一时辰一来回的陆家大少,陆宸。
说句公道话,陆宸掉队实然不是他的错,得怪陆楚濋。
这姑娘的矫情劲漪涟是见识过的,程度令人发指。不知怎么看准了陆宸,铁了心非他不嫁,没力气走山路,却有力气扯陆宸,拽着他衣袖一步一句‘宸哥哥’,耐力好的惊人。其声娇艳欲滴,叫羞了喜鹊,更吓得陆宸三步一踉跄,十步一崴脚,凭借所谓诚心才撞进玄古寺大门,然后直接脱了力跪倒在列祖列宗面前。
边上站着笑眯眯的三眼鬼婆,一脸欣慰的感叹,“两小无猜,甚好,甚好。”
漪涟冷笑,眼小可能比较容易说瞎话。
这一日过得相安无事,直到夜色浓时,她的房门被敲开,是陆宸神色疲惫的杵在门外。见漪涟出来,他连忙摆正姿态,然后极其突然地‘啊’了一声,感慨激昂道,“月色如冰如霜,似我心头微凉,幸而有你在旁。得妹如你,夫复何求。”
什么乱七八糟的!漪涟青筋使劲蹦,“……说人话。”
陆宸委屈道,“你得不得空安慰我?”
漪涟沉默须臾,无言大步一退,‘啪’的将门合上,窗子也紧跟着‘啪’一响,吹熄了灯火,屋内顿时鸦雀无声。陆宸还在门外杵着,看着静若无人的屋子,开始有些犯晕。
刚才是不是见了自家妹子?
直到第二日,漪涟才偶然得知昨晚那一段‘真情流露’其实是陆宸精神脆弱犯了病,因为陆楚濋几乎形影不离的跟了陆宸一整日。祭拜时挨着,吃饭时盯着,上茅房也在外面守着,就连烧手抄经时都要借着火光对陆宸暗送秋波,吓得陆宸总觉着某位祖宗还魂了。
若平日,漪涟不拿这来挤兑挤兑那肯定是出了大事。
现在,确实是出了大事!
一个年轻弟子如有神助,仅用了不到半时辰就冲上玄古寺,极度惊恐的跪倒在众位祖宗的牌位前对陆书云汇报。
庄里真闹鬼了!
还出了人命!
第七章 鬼作案
陆华庄布局独特,进庄门且看三座大堂东西北各占一方,青砖红栏,装设各有千秋。三堂占地均等,谁也不比谁多出一寸,少上一厘。外人看了多赞气派,内人只道压抑非常,因为陆华庄三位堂主长年貌合神离,气氛恰如这三堂坐阵,针锋相对。
正中流影堂,堂主陆书云,是前庄主陆远程的长子,理所当然接任了庄主之位,继承了陆华庄的武学一脉,尤擅暗器与轻功。
右方翊锦堂,负责庄中与陆家产业的财政,堂主陆书庸,陆远程次子。
左侧存岐堂,精擅毒理,亦通岐黄,堂主陆书瑛,陆远程小女。
陆华庄闻名于世的便是独门暗器,无解之毒,与遍布天下的商铺。前庄主陆远程恰好将三样均分给三个子女,一手造就了三足鼎立之势,让作为现庄主的陆书云着实当得辛苦。
偏偏这次闹鬼闹得恰到好处,人就横在翊锦堂后院,哪怕再偏个几步也可算作是墨阁的范围,但别说几步,就算要死人自己挪个几公分也太强人所难。
司徒巽带几个弟子封锁了现场,眉头拧得很紧,“如何?”
尸体脸色苍白,神情惊恐,心口插把匕首,血便是从这里渗了一地。
旁边蹲着一个模样俊秀的人,是存岐堂的得意弟子柳笙,他起身道,“如您所见,致命伤是心口这一刀,又快又狠。约是今晨子时死亡,与黑衣人出现的时辰差不许多,我看还是赶紧让庄主回来下令验尸才好。”
司徒巽颔首,侧头向一旁新入庄的翊锦堂弟子低问,“查到了吗?”
新入弟子颤抖捧着蓝皮簿子,记载所有入庄弟子的身家背景。奈何落榜书生入庄修行没见过大场面,翊锦堂三个字结巴了半天还卡在翊字上。
柳笙瞧着司徒巽的脸越来越黑,眼瞅就要搬庄规了,发善心从新人手中把那本颤颤巍巍的簿子截过来,“师兄息怒,还是师弟念予你听。”
他飞快扫了眼白纸黑字,“此人名戴全,年十七,江南徐安人氏,家中是做布庄生意,入庄不到一月。听说前两日刚被二堂主招入翊锦堂,不知怎地鬼也看上了。”
柳笙生性风趣,与陆宸是一路性子,偏就喜欢与司徒巽说笑。同屋同宿,低头不见抬头见,长年处下来,司徒巽竟然也习惯了,顶多是耳边一阵风,过去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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