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
“这个网络社群很久以前就不存在了。我十三岁的时候,我们就从汉堡搬到柏林。我失去所有的朋友。”
“那段时间一定很难熬吧?”赫兹斐简短地评论说。
“是啊,当我单独站在校园里,想念过去一起玩耍的朋友时,我心想:‘喂,英格夫,其他人一定也是这样。’所以我就建立一个中学生互相联系的网站。”
“Stayclose.de。”赫兹斐说。
“它只不过是公开的纪念册罢了。你上传一张照片,你的朋友就能找到你,而且可以在你的涂鸦墙上留言。我当然不是唯一意识到时代精神的天才。后来Schüler VZ、Studi VZ、wkw、Facebook和其他的社交网站一个个突然出现了。”
“真倒霉!”
“不,是真幸运。当我收到竞争者的电子邮件时,我的网站已经有四万名中学生注册了。”
“让我猜猜。你的网站卖了一百万欧元?”
调皮的微笑再现:“十四倍。”
“一千四百万欧元?”赫兹斐紧抿着嘴唇,让下巴不至于往下掉。
英格夫又笑了:“钱在十四岁生日那天汇给我。超扯的!但我喜欢这个象征数字。”
“然后你现在要用这笔钱支援父亲的选战?”
英格夫摇头。爸爸只拿到利息。“哈伯用大部分的钱去做好的投资,我爸正好相反,他投资胡乱炒作的不动产和没有价值的基金,这不是赚钱,而是烧钱。”
赫兹斐还在思考这个实习生是不是在玩笑时,巴贝特的电话把他拉回现实。他盯着手机,不情愿地接起电话。
其实他有一段时间真的是分了心。现在他不得不想到他女儿和那张被切除舌头的照片,他无法忘记的照片。
“怎么样?”他问。保时捷越开越慢,而他的心却跳得更快了。
“找到了。”她兴奋地说。赫兹斐却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想知道她找到了什么。她告诉他搜索的结果。其实在她说第一句话后,他就想起他是在哪里听到“费德莉·多芬”这个名字,而且听过许多次,读过许多次。他一直希望过去的恐惧不再回来。他希望是他搞错了。
赫兹斐闭上眼睛,记忆被拉回到四年前,噩梦的后遗症直到现在仍然冲击着他。从这一刻起,他就知道女儿已经没救了。
四年前柏林
塔城街的法医中心。
那一天,阳光从落地窗微笑探头进来。一切一如往常,没有任何征兆。但是其实事情早就一发不可收拾,而史芬·马提诺克博士的世界也已经完全崩塌。
将近八点钟,早上的会议刚刚结束。那天赫兹斐本不应该出现在爱德医院外面。他计划和妻子一起短途旅行,到巴塞隆纳度过一个重修旧好的周末。破例一次,没有汉娜。行李已经打包好,还有两小时赫兹斐的班机就要起飞。他在手术服底下穿着及膝短裤和T恤。要不是和他亦师亦友的比尔教授请他支援,他早就坐上出租车赶赴机场了。佩卓只好一个人先去。(这也是所有噩运的开始。)
赫兹斐站在摆放无头男尸的解剖台前。
“我们实在束手无策,保罗。”老教授揉着眼睛说。比尔的眼袋大得像茶包一样。他拖着半扣的休闲鞋绕着解剖台跺方步。
他们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看着他的老教授和指导老师,赫兹斐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六十四岁的比尔,看上去只比眼前桌上的尸体多一点生气。
“死者是在他车里被发现的?”
“对。他系着安全带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摆在方向盘上。车子是在行道树下发现的。没有压痕或擦伤。”
“所以排除车祸的可能。”
“但是……”比尔指着第二张解剖台,上面摆着一个被割断的男人头颅。
但是一定有什么东西割断司机的头部。赫兹斐在心里把这个资深的尸检专家的话接下去。
“我们在后座发现头颅。”比尔说,“由车内的血迹来看,死者无疑是坐在驾驶座上被割下头颅的。在驾驶座背面及后面的脚垫有血液喷溅的痕迹。后座坐垫上有血滴,与发现头颅的情况吻合。”
赫兹斐挨近解剖台。不同于联邦刑事警察局里的高级不锈钢长桌,这张解剖台是用灰白色的大理石做成的。这是从鲁道夫·费尔萧那个年代就启用的工作区。
好像在断头台上,赫兹斐在检视看伤口时心想。头颅是从咽喉下方处被干净利落地割断的。
“犯罪现场的证据呢?”
“没有其他人的DNA,没有不寻常的纤维,没有手印或脚印。这个五十四岁的父亲在被割断头颅时是一个人在车上。”
赫兹斐再次仔细检查尸体,尸体的内脏都已经被挖了出来。
“他是不是坐在敞篷车里?车顶是打开的?”
正在看警方报告的比尔抬起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赫兹斐只是点头但没有回答。案情慢慢揭晓。
“那封告别信又是怎么回事?”比尔在紧张时,眼袋总会不自觉地抽动,“你想到自杀吗?”
赫兹斐再次点头:“如果我是你们,我会在犯罪现场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一棵树或其他固定点。你们看看现场或附近有没有坚固的绳索,例如钢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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