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兹斐完全没在听英格夫说话,他只是慢慢走向餐桌。“史芬马提诺克是仪式性谋杀案件的专家。”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所以呢?”
他擅长分析象征性的犯案手法。死者头发里的牙签、死后才剪下的脚指甲、尸体旁的吸尘器……他知道各种模式以及让命案看起来很诡异的迹象。如果他不当个优秀的法医的话,也会是犯罪心理学专家。
“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我们不能去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英格夫已经等得不耐烦,仿佛他必须去上厕所。
“不要这么大意。”赫兹斐告诫英格夫说,蹲下来用另一个角度端详着腐烂的猪尸体。
英格夫叹一口气:“你该不会考虑要解剖这头猪吧?”
赫兹斐挥挥手,站起来说:“不,这样只是在浪费时间。马提诺克是个一丝不苟的工作者,他总是遵守固定的程序,所以我们只能在人的尸体里找到重要的线索。”
“你觉得这里某个地方会有重要的线索吗?”英格夫的脸色更苍白了。
“我不确定这些线索会指引我们到哪里去。”
希望不是到汉娜那里。
“线索?”
“对啊,当然。”赫兹斐的目光再次飘向餐桌,然后回头看了英格夫一眼。“斧头、钱、哮喘喷雾剂,这些东西都有意义;就连暖气、验尸报告和动物的尸体也一样。”
“然后呢?”
“我们一定忽略了什么。你想想看,阿朋先生。我们在地上首先看到了什么?”
“雪。”
赫兹斐不悦地皱起眉头:“我说的是橡皮长靴。”
英格夫一脸狐疑地说:“你是说这也意味着什么?”
“事出必有因。”赫兹斐引用马提诺克的座右铭,而这个座右铭也是他在解剖奇怪的案件时会说的话。
这双靴子绝对不是凑巧合我的脚。
“那请问为什么会有这双难看的靴子呢?”英格夫问道。这就是问题所在,赫兹斐转向餐桌后面的大窗户,示意英格夫跟着他。他站在面向花园的玻璃窗旁,紧贴着窗户,呼出的哈气在玻璃上结成水珠。赫兹斐伸手指着窗外。
“它们象征着水坑、雨水、湿气和一般的水。”他说,又指着湖边的小船屋,船屋前面的平缓小山坡覆满白雪。灰色木棚的唯一一扇窗户以纸板盖住,透过纸板的洞可以看到灰白色的灯光微弱地闪烁着。
2
这是一个疯子的工作室。赫兹斐不确定这是不是马提诺克设计的下一个线索,或许马提诺克几个星期前真的是疯了。
走进船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神龛。神龛在棚屋前头,后面是一道金属卷门,估计这就是通往湖的出口,船就是从这里开进开出的。
以前房间里可能还会有救生船、零件、清洁用具和平面图,而现在,只有门口的一支船桨,还能让人想起船屋最原始的目的。除此之外,这个正方形的房间和诡异的神坛没什么不一样。
马提诺克的女儿在十四岁生日时吹熄蜡烛的照片,外面框着圣诞树圈。除了暖气上发光的两极真空管以外,那个圣诞树圈是房间里唯一会发光的东西了。尽管暖气机巨大,但是因为暖气调到最弱,所以要站在它前面才能感受到一点微微的暖风。
赫兹斐往前跨一步,打量着照片周围的个人物品。神龛的木头架子上摆着甜点、弹珠、明信片、学生证、放牙齿夹子的容器,以及倚靠在领圣体的蜡烛旁的驴布娃娃。蜡烛只烧了三分之一。这些应该是马提诺克想念女儿时放在上面的。赫兹斐可以想象得出,马提诺克如何跪下点燃蜡烛,孤独地为女儿的死亡而哀悼。他一定被判决的结果气死了。
他在这里计划一切,要对我以牙还牙,要我体会失去唯一女儿的感受。
“某种程度上他是病了。”英格夫在他后面嘟囔着。这位实习生指的不是那个神龛,而是照片。到处都是照片。在木板上,在柜子里,马提诺克甚至用钉枪将照片钉在天花板上。大部分是沙德勒的照片,被人远距离偷拍的:在他出狱那天;他如何从地铁入口消失;他住处敞开的门……另一些照片则是拍这个性侵少女的家伙在空闲时的活动:去租录像带,在跑步机上流汗(这张照片肯定是从健身房对面的建筑物拍的)。其中一张是沙德勒在游乐场前与一个年轻女孩亲密拥抱道别。很多照片都被放大,尤其是凶手开怀大笑时的照片。
很平凡的笑,赫兹斐心想,他拿起一张颗粒很粗的照片。当时你没办法警告你的孩子要提防什么。
他看了看照片的日期。这张拍立得照片是在几星期前拍的,人行道上的雪也是证据。
这一切都是马提诺克一手策划的。很可能他二十四小时监视着杀他女儿的凶手,甚至可能监视了很久。
难怪你会被搞得晕头转向,史芬。
尤其是马提诺克花了三年半才拍到这些照片。
“为什么你会成为他报复的对象?”英格夫以文绉绉的句子问道。他把一篇他在地上找到的报纸拿得老高。报纸肯定是在他们进来时被风吹进来的。架子里堆放着几只箱子,箱子里装着剪报,那些报道都是在描述这个奸杀少女的凶手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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