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_[德]赛巴斯蒂安·菲茨克【完结】(47)

阅读记录

  该死!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两具尸体,一具被我解剖到一半,另一具肛门插了一根木棍。管理员的脖子上插着一把解剖刀。而我现在藏在停尸柜里!

  她不得不想到排水槽里的血、打斗的痕迹、地上的器具──光是工具袋里的电话,在被解剖的尸体上方晃来晃去,就够让人惊慌失措了,足以在她的噩梦里侵扰她,更不用说费德莉的尸体排出污浊的气体时的呻吟声了。

  不过现在这种骇人的声音已经无法干扰她了。冷冻柜外面突然一片寂静,琳达不确定是好现象还是坏现象。

  没有喘息声,没有拖着脚走路的声音,没有脚步声或钥匙发出的叮当声。

  “他走了。”过了半晌,她心里的魔鬼又说话了。在这期间,她的身体一动也不动。

  “你怎么知道?”

  “如果他知道你躲在这里,老早就把你抓出去了。”

  “没错。”

  “所以我说,逃出去吧。”

  琳达长吁一声,双手放在头部后方的柜门内侧,准备小心地打开它,但是她犹豫了一下。

  在里面,我是安全的。到外面,我会死。

  她自己知道这个想法很不理智,就像小孩子认为只要用手蒙住眼睛就不会被发现一样可笑。

  在被钢铁包围的黑暗里,她感觉没有那么脆弱。虽然那只是一个易碎的保护层,一个不能摆脱的茧,但是她害怕,只要打开门,不只是尸臭味,恐惧也会再次袭向她:寒冷的、赤裸裸的、使人瘫痪的恐惧。

  令她恐惧的不止一种:对杀手的恐惧感,这个杀手一定跟所有尸体有关系:艾瑞克、多芬,或许还有艾德;对这个狂人的恐惧感,这个在岛上、甚至在医院里胡作非为的狂人;当然,还有对丹尼的恐惧。

  想到这个让她恐惧的人,绑架赫兹斐女儿、破坏尸体、把刀子插在艾德脖子上的人,她恨不得好好大哭一场。

  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

  琳达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试着鼓起勇气。最后,电话铃声让她离开她藏匿的地方。殊不知在黑暗的停尸间里,一个男人正蜷伏在几米远的解剖台中间。

  沙伦廷

  第二条路比第一条更不堪。而赫兹斐知道,就算他们抄近路也没办法。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了,在船屋里的英格夫情况逐渐好转。他主张发动保时捷:“引擎暖气……开了……座位上的暖气……马上开车闪人。”

  而赫兹斐决定回到船屋,后来也证实这是救命的决定。因为英格夫不自量力,光着上半身,临时只拿一条挂在门上的旧毯子裹着,他走了两步路就撑不住了。他颤巍巍的,用手撑着膝盖,几乎连棚屋都走不出去。赫兹斐把他扛在肩上,走到庄园的花园门口,途中还多次把他放下来。

  庄园里面比他们刚到的时候明显冷了许多,但是餐厅里的温度一直和炎夏没什么两样。刚开始还是好事,到后来却叫人痛苦难耐。血液在血管里膨胀,赫兹斐必须咬紧牙关,才不会痛得大叫。真是吊诡。前几秒他还觉得自己冻伤了,现在他却渴望新鲜的空气。皮肤因为突然的温暖而紧绷,腐烂的猪尸臭味四处漫溢。尽管如此,他还是立刻打开餐厅里的暖风,因为他们的身体急需温暖。

  他们赤裸着身体跪着,把赫兹斐在走廊的箱子里发现的温暖毛毯裹在身上。毛毯在那个矮柜旁边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谢谢。”过了半晌,英格夫说,但是没有抬头看赫兹斐。他必须说大声一些,才能盖过暖气的声音。

  赫兹斐摇摇头说那没什么。

  “你真的救了我一命。”英格夫虚弱地微笑,然后咽了咽口水,“老天,我从没想过我会说这种陈腔滥调。”赫兹斐想要回答些什么,但是他很难集中精神。刚刚在房子外几米的地方,他只想着他如何生还。而现在他的思绪再度回到汉娜,回到琳达。

  他往餐桌那里看,他的手机放在餐桌上。

  “没错。”他听见英格夫坚持说。这位实习生的声音有些改变,又哑又抖。“我欠你一份人情。”

  赫兹斐惨然地看了他一眼。在暖气旁边待了十秒钟后,他才鼓起勇气爬到餐桌那边去拿他的手机。

  “如果你继续说一些肥皂剧演员那种廉价的台词,你才是欠我人情。”他站起来说。

  英格夫再次微笑:“说到演员,有没有人跟你说你长得很像那个医生。他叫什么名字……”

  “闭上你的鸟嘴(Schnauze)!”赫兹斐粗鲁地打断他,声音里却带着笑意。

  “不是,他不叫‘鸟嘴’,”英格夫搞笑地说,“但是你说得没错,名字是以S开头。”虽然他们的对话并没有那么好笑,但他笑得更大声,而且更久,甚至连赫兹斐都恨不得放声大笑,不是因为他觉得好笑,而是他想摆脱他们逃过一劫以后始终纠缠他的烦闷。但是他与英格夫不一样,他没有力气发泄情绪。他必须专心走到餐桌旁,才不会被毯子绊倒。

  汉娜,他心想。他越靠近餐桌,尸臭味就越重。

  刚走了几步,赫兹斐就累得不行。现在的温暖让他们感觉舒服,而且不再那么痛,但是整个人却跟吃了安眠药似的昏昏沉沉。幸好那不是快冻死的人的典型症状。如果失温状态得不到及时控制,人们的生命气息就会渐渐消失。当体温下降到临界点,任何暖气都回天乏术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德]赛巴斯蒂安·菲茨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