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一次玲子相亲结束,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他也约她吃过饭。如果你在意就说出来,如果喜欢我就请清清楚楚地表示出来,只要你说了,只要你说了,我就——
玲子向路过的服务生举起了空啤酒杯。菊田像是把这当做了信号一般,小声地说道:“说到底,那个还是私刑吧。”
还是那一套。玲子意识到了这一点,觉得自己如果接他的话就又前功尽弃了。一旦开始了工作的话题,菊田的犹豫和不安就像指间漏出的细沙一样跑得乾乾淨淨。脑海中已经清晰地描绘出了尸体的图像,甚至连搜查会议上获得的情报也像注释一样浮现出来。
“……那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玲子自然地皱起了眉,随口答道:“是不是私刑,还要等被害人的身份确定以后才能做出判断。其实最让我在意的还是腹部那个三十六釐米的刀伤,搞不懂有什麽意义。”
“啊,你在会上也提出来了呢。”
菊田喝光了第四杯啤酒。
“……另外,用词也很血腥,在伤口内部来回拨弄什麽的。”
“胡说。当时说的是‘来回搅动’。”
玲子也喝光了第三杯啤酒。
“差不多啦。对了,那个捂住嘴的年轻人,那人,你知道是谁吗?”
“啊,大塚对面的那个年轻人麽,嗯……不知道。”
“那个啊,好像是协力厂商面本部部长北见的公子。”
协力厂商面是统领涩谷、目黑、世田穀的总部。说到方面本部部长,那可是了不起的员警官员了,属于警视监级别。如果是他的公子,那级别就可想而知了。
“也就是说,那位公子哥也是编内人员喽?”
“嗯。应该是警大毕业了,正在实习吧。”
菊田不禁面露苦笑。玲子侧起头表示不解。
“不过这样很奇怪啊。干吗要把培训期的公子哥特地派来这种乱糟糟的地方呢?说到底也就三个来月,适当地给他些活儿干不就好了。”
“这个嘛,肯定是他本人说这也是一种经验什麽的坚持要来吧。”
“你说什麽呀。然后他就这样在会上噁心了,不是给人添乱吗?”
“嗯……说得也是。”
这时,玲子发现菊田正直直地看著自己。对了,谈论这类话题的时候,菊田就可以和自己直接对视。问相亲问题时游移不定的目光现在正很强势地直直盯著玲子。就这样,就用这样的目光说出“我喜欢你”吧,我一定会立马说“好的”,大声地说——
可惜,这种念头菊田根本想都不会想到。
“编内人员还真是不错啊。那麽年轻就可以混到警部补。”
玲子有些想把菊田吃得乾乾淨淨的盘子全都从桌子上推下去。
——都是你一个人吃的,可别想我跟你平摊饭钱!
金钉的夜又更深了。
4
八月十三日,星期三。
在早会上确认了当天的搜查方针后,玲子打车离开了龟有署。上午九点半,她来到了现场附近,决定再度展开分区调查。就在这时,口袋裡的手机发出了震动。命令简洁至极:紧急会议,回本部。
“什麽快回来啊。”
玲子一边合上手机一边苦笑。
“啊?你不都已经出来了嘛。”
“说是已经查清被害人身份了,果然牙齿的治疗痕迹立了大功啊。”
井冈微微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太棒了。这样的话就可以跟没啥用的分区调查说拜拜啦。”
“针对被害人周边人员的问讯调查有没有作用,还要等问过之后才会知道。”
话虽如此,其实玲子心裡也想著“太好了”。
其实她早就认定了这次的案件做再多的分区调查都没有用,很显然这一犯罪行为是有计划的,甚至是相当有组织性的。一课课长用了“猎奇性”这个描述,但透过那个塑胶薄膜包裹,凶手所显露出来的老练稳健远不止如此。周围居民没能提供任何线索,也同样反映了这一点。即便之后再做更多的调查,只怕也不能发现什麽有用的资讯。如此说来,其实刑警早就已经向凶手投降了。要说可以调查出一些情况的,恐怕就是那些鉴定人员和课搜研的人了。当然,因为分区调查的时间还不够充分,所以那只不过是玲子的初略印象而已。虽说如此,她还是希望能够找到别的突破口来展开调查。
——儘管如此,总还是有些在意的地方。
玲子要往大路上走,于是就跟井冈并肩前往内池沿岸的小路。正走著,她忽然回头望向尸体丢弃现场。尸体就是被丢弃在内池沿岸狭窄的矮树丛上,那是一片挤满密密麻麻的细叶的深绿色树丛。
——凶手为什麽要把尸体丢弃在那裡呢?
天空乌云密佈。内池的水而映出一片浑浊的墨色。
“刚才,中野的牙医向我们彙报,有一名患者的治疗痕迹与死者一致,所以我把大概情况向大家做一个报告。金原太一,三十四岁,事务机械租赁公司大仓商行的员工,住在东京都练马区平和台***运动公寓707号。已婚,无子女。昨晚,金原的家人向练马署提出了寻人请求……姬川和大塚马上去中野的牙课医院对尸体的牙部X光照片及诊断记录进行对照核查,然后到大仓商行进行走访调查;石仓和菊田带上鉴定人员去被害人家裡及周边地区进行调查:汤田留在这裡待命。机搜的分区调查编制做一下调整:一区和二区,由池上负责;三区和四区,由荻尾负责;五区和六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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