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的惺惺作态刺激得有点想呕,下意识要躲他,但这家伙显然也是练过的,动作异常敏捷,一下子夹住我的肩膀,几乎是拖着我往前走。
我心中那个气啊,连忙叫道:“不用,我自己走,放开,我自己可以走。”但他充耳不闻,愣是拖着我走向路口。
左小琴只得默默跟着。
我被唐十七塞进车里,却趁他给左小琴开车门的时候滚下车,单脚跳起,对左小琴说道:“你发个信息告诉我地址就行了,我自己叫车去。”
左小琴眼圈一红,正要说话,唐十七却挡在我们中间,半推着左小琴说道:“人家都这么说了,师妹你就别勉强人家啦,来,上车上车,上车再发信息就行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左小琴最终还是上车走了,我在原地杵着手拐等出租车,两分钟后收到了左小琴的信息,只有那工艺品店的名字和地址。
店名叫“正中思州石砚”,应该是个思州石砚的专卖店。
小县城载客的交通工具多是摩托车和三轮车,但我左腿动不了,没法坐摩的和三轮车,等了近半个小时才见到一辆小车,十分钟后,小车直接开到左小琴所说的店铺前。
我下车走进店铺,见店铺里摆了两个架子的各种款式的砚台,一个身穿唐装的山羊胡子大伯在柜台后整理货物。
思州石砚有两千多年历史,驰名神州,但我的目标并不是这些石岩。
艰难跳到柜台前,我开门见山说道:“老板你好,关爱中心的左姑娘介绍我来的,我想买些朱砂和黄表纸。”
面容清瘦的大伯抬头看了看我,眼里闪过一丝惊疑,却伸手说道:“先登记一下你的身份证信息,这是规定。”
我将身份证递给他,他看了看,又抬头看我,我以为他是在对比真人和照片,不料他却搁下身份证,转身走入门后的杂物间。
我收起身份证,有些奇怪,不是说要登记吗?
两分钟后,老板拿出来一个布包递给我,说道:“这是你奶奶留给你的东西。”
我顿时惊愕,大叫道:“你认识我奶奶?”
老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算不上认识吧,她经常来帮衬我,但我们几乎没有交流,大半个月前,她来放下这包东西,说如果一个月之内她的孙子云炎燚没来,这东西就送我,如果来了,就给他,哦,给你。”
我内心激动翻腾,颤抖着解开布包,但见一方红色砚台,大中小三支贴有符箓的毛笔,笔须上还沾着干涸了的朱砂,还有五条打火机大小的鲜红色石条。
老板目露惊容,双眼紧盯着那些石条,说道:“这是铜仁出产的特级朱砂原矿,近十年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高品质的朱砂原矿。”
国内最有名的朱砂产地是我们贵州的万山、铜仁,其次是丹寨、务川等地,原矿一般是指头大的片砂、黄豆大的豆砂、绿豆大的颗砂以及采砂、菜子砂。
朱砂用途很广,尤其是药用方面,很多成方药例如安宫牛黄丸都含有朱砂,近十几年来由于乱采滥挖,品位降低,浪费很大,也导致高品质的朱砂价格昂贵。
据我所知,零五年的时候,出口的大颗朱砂达到近五十万美元一吨,就是一千多人民币一公斤,这是按吨批发的价钱,到门店销售时价格还得翻一两倍。
而我们道士用来画符的朱砂要求的质量更高,左小琴之前那盒朱砂不到半斤重,市场价也在三千左右。
见到奶奶留给我的东西,我先是欣喜,但马上被近乎绝望的情绪所包围。
眼前这些应该是奶奶以前画符用的,却在大半个月前就交代在这,说明她返回东河村之前就已经算到了自己的劫数,我心中的那一点希望再次面临破灭。
我默默包起布包,还是买了五盒朱砂,一叠黄纸,一个砚台,一支价值两千元的狼毫毛笔。
画符的毛笔也有讲究,首选狼毫笔,狼越有灵性就越好,而且必须是耳朵尖上的狼毫,其次是鹤羽、鹰羽、羊毫、鸡羽等。
所以两千块的毛笔其实一点也不贵,品质只能算是中下,老板柜台里还有价值上万元的狼毫毛笔。
看在我奶奶的面子上,老板总共收了我一万两千块钱,刷卡完成交易。
我肉痛得不行,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狠地花钱,我一年的学费都还不到五千块呢。
老板不怎么喜欢说话,只告诉我称呼他老何就可以,还打电话帮我叫了的士开到店门口。
回到孤儿院,我在方哥的搀扶下上楼回到房间。
顺手给铃铛上了一炷香,然后拿一块红布巾将木箱盖了起来,免得她醒来后闯出来撞见我在画符。
一般人养小鬼或者请神回家都会用红布巾蒙上雕像,就像侗寨风雨桥桥头的土地神那样,这是故意不让神明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让神明能专心保佑人。蒙小鬼的则是为了加强磁场,但也不能长期蒙着,那样会惹怒小鬼。
接下来的一整天我都在练习画符,先是用方哥提供的毛笔墨水在旧报纸上画,先画五道,分别是定神符,破邪符,镇煞符,护身符,通灵符。
练习到了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收起毛笔墨水和旧报纸,再次擦了一次身(腿上有伤口不能洗澡),刷牙,然后再次焚香,静静站在书桌前调整精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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