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她居然回答:“我是来看一个人的。”
看人?难道她的亲戚朋友是这里的职员?
她忽然亲热地拉起我的手:“走吧!我们打一把伞走。我对这里很熟悉,可以一路介绍。”
我无可无不可地任由她拉着,她莫名其妙地如此热心,让人摸不着头脑。按照我的经验,大凡美丽的女子都很冷漠,个xing也必然颇为沉默内敛,如同我这样又“美丽”又“活泼”的女子,那还是比较少见的。
她撑开油纸伞,不忘自我介绍:“我叫姚彩绫,你叫什么?”
“我叫飞花。”
“飞花?”她侧着头笑道:“好诗意的名字!是来源于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吧?”
我笑道:“正是。”还好她没说是来自“chūn城无处不飞花。”
我们两个女子撑着一把油纸伞,在雨中慢条斯理地走着。她果然一路走一路向我介绍晋祠中的风景,如数家珍,比任何导游都专业得多。更难得是,她能清楚地说出哪一颗古树是哪一年植下的,哪一个大殿是哪年重修,哪一处泉水曾经在哪年gān涸过……
我目瞪口呆地听着,就算是晋祠研究所的研究员也未必有她知道得清楚。我忍不住打断她:“你经常来晋祠吗?”
她若有所思地笑笑,“每年都来。每年农历七月七日,我都会来晋祠。”
农历七月七,原来是乞巧节。可是时值网络时代,这个日子已经被称为中国的qíng人节,就算是最复古的人,也只是到月老庙去拜一拜,为什么要在这个日子到晋祠来?
“七夕应该是和男朋友一起过才对,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晋祠来?”
她仍然是那种若有所思的神qíng,微笑道:“我没有男朋友。”
她这样的美女,仍然没有男朋友,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她的要求太高。时下长得略有点姿色的女孩子都已经堪破人生真谛,知道若不将自己卖一个好价钱,实在是对不起父母生下的皮相。因而,大凡女孩子找男人最基本的要求是有房无贷,至于其它的升华要求,那要看女孩子的姿色而定。原则上讲,生得越漂亮的女孩子,通常喊价越高。
这个女子生得如此之美,不晓得要怎样的富翁才能配得上她。
在那个时候,我“卑鄙”的心唯一想到的她没有男朋友的原因,就是她还没遇得上配得起她的富翁。
但不久以后,我就发现,她并非这样的女子。
事实上,她不仅生得美,且武功超群。
她指了指前面的一处大殿:“王氏的宗祖之祠。”
王氏宗祖,那不就是传说中的仙人王子乔吗?那我可要拜一拜。我在某些方面与无知妇儒有同样的毛病,看见泥雕偶像,不论是哪年雕,是否有来历,都喜欢顶礼膜拜。
我跟着她进了王子乔祠堂,很虔诚地拜了几拜。拜完后,回过头,发现她站在我身后,目光久久地凝注在王子乔的雕像上。
“这不是原来的雕像,这雕像是几年前重建的。现在的像比不上原来那一尊,虽然造得jīng美了,却少了神髓。”她凝视着雕像,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解释。
我抬头看看那雕像,确实比较粗糙。现代的许多雕像,一看就是工匠粗制滥造的结果,比不得百年前甚至千年前的雕像jīng美。
她一直盯着那尊粗制滥造的雕像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她足足看了有半个小时之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咳嗽一声道:“我们可以走了吗?”一尊这样的烂雕像能看半个小时,若是让她去云冈石窟,岂非要看上一年?
她如梦初醒,悠悠地叹了口气:“走吧!”
有一瞬间,我感觉到她美丽的眼眸之中似乎有泪光一闪而逝。我呆了呆,再凝神看时,她神色如常,又恢复到刚才妩媚柔婉的神态。
奇怪,难道是盯着一个目标看太久,所以看出了眼泪?
雨开始小了,大概再过些时候就要停了。
我们一起走出子乔祠堂,我说:“你要见的人在哪里?”
她露出一抹梦一般缥缈的微笑:“我已经见过他了。”
我呆了呆,难道她要见的人就是刚才那个雕像?若那是一尊jīng美的雕塑也便罢了,但那偏偏就是一尊普普通通的泥雕像。而且看一尊雕像,不就是游玩吗?为何要用“见一个人”这么严肃的字眼来形容?
我正想着,忽见一辆黑色加长型凯迪拉克从雨幕中疾驰了过来。
若是在大街上看见这样一辆车,顶多是让人感觉到车主是位大款,除此之外,也便没什么特别的了。
但是,现在不是在大街上,而且是晋祠之中。
谁那么大谱,居然可以把汽车开进晋祠里来?怎么说晋祠也是国家4A级景区,就算是中央领导人来了,也顶多是从门外步行进来。
何况,这辆车是怎么跨过门槛,神奇地一直开到了子乔祠堂前面的?
我当时就没想明白这辆车是怎么开进来的,后来也同样没想明白。事实上,马上要出现的这个人让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
汽车以每小时七十公里的高速直冲到子乔祠堂之前,然后突地停了下来。
汽车门被打开了,从车内走出四名身着黑色西装,手戴洁白手套的大汉。大汉走出来以后,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人施施然走了出来。
这五个人,虽然是下雨天,仍然戴着漆黑的墨镜。一走出汽车,就撑出了四把黑伞。那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粗如儿臂的雪茄,身边的一名黑衣大汉立刻拿出一把雪茄专用剪刀,殷勤地将雪茄头上的密封口剪开。另一名大汉则摸出一盒足足有20厘米长的专用火柴,“扑”地一声将火点燃。
青年男人就着火点着雪茄,浅浅地吸了一口,然后优雅地吐出一个烟圈。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们的一系列动作,这五个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人,分明就像是黑帮电影里的黑社会老大。
说起来,我的生活似乎从跨入故宫的那一刻开始,就变得有些莫名其妙,处处充满了“惊喜”,难道这便传说中的撞鬼?
这个青年男人,相貌应该不俗,只是他戴的那个墨镜很大,几乎遮去了半张脸。而且下雨天还要戴墨镜的男人,脑子一定是有点秀逗。对于这种人,我一向十分厌恶,就算他长得不错,落在我的眼中也变成了丑八怪。
他吸了几口雪茄,才笑咪咪地望向我们,然后笑咪咪地道:“彩绫,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原来是来找姚彩绫的。看他的架式,应该是个大富翁吧!难得的是还那么年青,估计还没有结婚,和姚彩绫正好相配。
我刚才推测,姚彩绫尚未找到配得起她的大款,现在看起来似乎并非如此。
姚彩绫的神色却十分冷漠,似乎很不愿意看见这个年轻人。她淡淡地回答:“我又没有卖给你,我喜欢去哪里就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年轻人微笑道:“当然关我的事,那部电影投了几千万,才拍了一半,你就一走了之,我到哪里找人继续拍完?”
原来这个年轻人是个电影老板,如同姚彩绫这样的美女,当电影明星是再合适不过的。时下很红的那些红明星,连她的一半美貌都没有。
姚彩绫冷笑:“我不拍了。”
年轻人双眉微扬:“你说不拍就不拍?我那几千万的投资算打水漂了?谁来赔偿损失?”
姚彩绫的神色更加冰冷:“我早就说过,让我拍电影可以,别想和我玩什么潜规则。你那天带我到酒店,到底是何用意?”
年轻人露在墨镜外的半张脸上掠过一抹尴尬,他微笑道:“我又没有qiáng迫你,而且我都答应你以后不再犯了,你跟我回去把电影拍完。”
姚彩绫仰起头,脸色高傲得像个公主:“我不是那种一心想成名的小女孩。电影也不是我自己想拍的,是你们公司的人求着我拍的。我现在不想拍了,而且我也没签过合同,你们能奈我何?”
年轻人的脸沉了下来,即使是隔着墨镜,我也能感觉到他那凌厉的目光。我心里一动,听他们两人的对话,这年轻人分明就是一个除了有钱便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为何他竟有如此凌厉的目光?
难道除了拍电影以外,他还兼营黑社会?
年轻人冷笑道:“你当真不回去?”
姚彩绫全不畏惧,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不回去。”
年轻人叹了口气,将雪茄放入口中。他这个动作似是一种暗号,除了给他撑伞的以外,另外三名便一起动了起来。
这三个人向着姚彩绫一拥而上,似是想要qiáng迫她随他们回去。
我迟疑不定,不知是否应该帮助姚彩绫。本来我是因为在故宫中被人发现,逃难来到太原的,而这个年轻人必然有些背景,我若是冒冒然出手,只怕会被人发现我的行踪。
正在我犹豫不决,不知是否应该帮姚彩绫的时候,姚彩绫却已经出手了。
她将手中的雨伞塞到我手里,轻声道:“站远点。”
然后便飞身向着那三名大汉奔去。她奔过去的时候,三名大汉也正向着她扑过来,四人遇了个正着。只见姚彩绫伸出两只纤纤玉手,轻描淡写地抓住走在前面的两名大汉的手腕,轻轻一甩,那两名大汉二百来斤的身子,就如同失去地心引力一样凌空飞了出去。
没有飞出去的另一名大汉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身,前面的两个人就飞了起来,他一怔,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姚彩绫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过来啊!”
大汉呆了呆,全不相信是姚彩绫将那两名大汉丢出去的,鼓足了全身的力气张大手臂,想要抱住姚彩绫。看他的架式,说是想将姚彩绫带回去,其实是巴不得能借机吃豆腐。
姚彩绫冷笑,任由那大汉抱个正着。大汉心中正在大喜,忽然觉得身子一轻,便被姚彩绫举到了头顶。
他呆了呆,还没来得发出惊呼,姚彩绫用力一摔,将大汉摔在地上,又伸出纤纤玉足,重重地在大汉身上踩了两脚。
大汉bào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便气息奄然。
这一下,我是真的目瞪口呆了。这个女子,生得如此文秀,居然力大无穷。
不仅我目瞪口呆,那个年轻人也张开了嘴,口中的雪茄掉了下去,落在雨地上,转眼之间被雨水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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