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志杰问:“她还有什么其他朋友吗?”
“那可就多了。多数都是喜欢围着女人转的中年男人,有点儿钱,愿意烧在女人身上,整天一起唱歌、泡吧、打牌、开房……”吕丁克说着,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单志杰耐心地等着他笑完,然后问:“关系最近的朋友呢?”
吕丁克压低声音:“告诉你吧,我姐经常跟王文莉、刘丽华、李立芳、罗娜,还有乔喜芝几个女人在一起。她们简直就是一个骗人团伙,骗了男人很多钱。你们公安局的那个官其实是她们一起搞倒的。”
单志杰在笔记本上记下了这几个名字。“她们都是些什么人?”
“王文莉好像是中心医院的护士,刘丽华在步行街开服装店,李立芳是个初中老师……金田一中吧,罗娜好像是开茶馆的,还有一个,别人都叫她乔行长,可能是银行的……具体的我就说不上来了,都是她们聊天时我听到的。但这些人肯定与她的死无关。如果你们认为吴戒之不会杀她,那费长忠也有可能,我觉得我姐跟着他,未必是出于自愿……”
吕丁克再也提供不出更有价值的东西,单志杰就和赵昭远到医院去看望史晓梅的母亲。
史晓梅的母亲叫史彩英,五十上下,守寡多年。她的情绪已经渐渐平稳,但警察的到来,让她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十五年前的端午节那天,一个蒙面人闯了进来,当着全家人的面,枪杀了自己的丈夫。因为凶手来去突然,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公安机关查了一阵,最后不了了之。史晓梅多次到公安机关求告,却没有结果。
丈夫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失去了他,这个家就垮了。丈夫与别人合伙开发房产,为人豪爽义气,借了不少钱给亲戚朋友。据传言,那个杀手就是合伙人请来的。所以,不论史彩英怎么追讨,欠债人和合伙人要么躲得不见人影,要么一推六二五,把债务推得干干净净。
吕家中落,吕娅姐弟失学。爷爷作主把吕娅过继给姑母,希望姑母能让吕娅继续学业,不料姑母却把吕娅许配给姑爷姐姐的痴呆儿子做媳妇。吕娅逃了出来,联系上一个同学的姐姐,在东洲市一个服装店里当服务员。吕娅已经长成了一个大姑娘,伶俐乖巧,赢得了店主和顾客的喜爱。吕娅又给母亲找了份事做,把弟弟接到东洲读书。
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的身边也形成了一个追求圈。吕娅一家在东洲生活时,正是东洲社会治安最混乱的时期,失学和流浪的年轻男女抱团结伙。吕娅读书少、见识低,很快融入其中,并成为一个团伙头目鲍勃的女友。不久,这些团伙遭到公安机关的严厉打击,吕娅侥幸逃过一劫。
2000年以来,东洲经济迅猛发展,娱乐休闲业迅速崛起,遍地开花。周边省市的媒体把东洲喻为“乐都”。吕娅也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交际花,傍上了市公安局治安科民警李某,凡李某出入的地方,她都可以免费出入,歌厅舞厅、保健浴城、美容美体,到处有她的身影。
开始,她只是抱着好玩的心理与李某周旋。有一次,她正在一家美体馆跟老板闲扯,李某的妻子走了进来,老板竟然丢下她,恭敬地跑过去伺候。她醋意大发,与李某的妻子撕扯在一起,继而又跑到李某的家里和单位,吵得鸡犬不宁。李某的岳父被气出心脏病,住进了医院。随后,纪委对李某展开调查,李某被双开,离开了东洲。
经过这一仗,吕娅在东洲臭名昭著。她自觉难以立足,便改名史晓梅去了深圳,不久嫁给一个澳门老板,直到2006年才回到东洲探亲。
史彩英讲述的故事冗长曲折,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千不该万不该,回来后又碰上那个姓费的吸毒鬼,更加把她往坏处带……”
回到分局,第二侦查中队的罗建华汇报说:“我们调查了史晓梅住过的五六家宾馆。她交游很广,三教九流的人都与她有来往;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果把那些话相互印证,没有一句是真的。”
单志杰说:“把调查报告整理出来,我再看看。下一步准备搞什么?”
“我们正在等盒饭,单局跟我们一起吃吗?中午我们还有两个线索要分头查证,一个是与史晓梅有联系的一伙女人,一个是史晓梅前不久敲诈的记者。”
单志杰说:“再多叫两份吧,哦,三份,问一下你们大队长吃过没。”
“他也没吃?那好办,有人出盒饭钱了。”罗建华嘿嘿一笑。
端着盒饭走进值班室时,单志杰意外地看到吴戒之正叼着烟,与值班员小骆一起研究着梅溪公园碎尸案犯罪现场的照片,有史晓梅割烂的脸、被挖空的乳房、掏空的下半身和张开的双腿——有些是彩照,有些是黑白。小骆不安地东张西望,显然有些恶心。但这些照片令吴戒之既厌恶又着迷,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脸上的肌肉微微有些颤抖。单志杰暗暗叹息一声。
终于,吴戒之用抖抖索索的手指着那些照片:“这不是随便能做得到的,杀她的家伙肯定有医学知识或医护经验,而且,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
“现在也只是猜测。我们估计有可能存在两个凶手,因为折磨的手法多种多样;当然,也可能只有一个,他心理很变态,慢慢地切割她的器官,发泄内心的愤怒。也许他是模仿电影里的情节,或者利用业余解剖知识来干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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